陰雲籠罩半城,城內小販匆匆收攤。
僅一牆之隔,宮內的氛圍竟比街道上還要低沉。
養心殿大門緊閉。
幾位大臣跪在殿外,面面相覷時,皆是惶恐。
“陛下怎麼還不處理燕妃?萬一這時疫沾染龍體,豈不造成混亂!”
......
殿內。
茶杯落地,緊接著送來的奏摺也被丟進火爐。
劉無德伴君身側不敢多說一句話。
良久,等到御膳房的人送來清粥,劉無德才試探道:“陛下,您一日都進食了,多少還是吃口吧。”
陸景逸一邊用手肘託著臉,半抬眼簾,只掃一眼,瞬間變了臉色,“拿下去,朕沒胃口。”
“但是......\"
劉無德怯怯地收好東西退下。
陸景逸細長的手指捻起散在桌上的一本奏摺,翻開看了兩眼,臉色更加難看。
想也沒想就把奏摺扣到桌上,眼底劃過一抹陰沉,聲音低啞,“你去太醫院把淮安給朕帶來!”
很快,一襲青衣入殿。
先行跪禮,舉止優雅。
“不知陛下此時宣微臣來所為何事?”
“你還問朕,你難道不比朕清楚嗎?”
一雙黑眸猶如淬了毒,恨不得將他撕碎,陸景逸隨便抓起一本奏摺,朝他砸過去,“你自己看看。”
“若不是你多嘴,朝上的大臣怎會知曉燕妃得病的事?”
淮安並未撿起面前的奏摺,他沒興趣知道那些大臣的言論,他只關心自己的命。
顯然,陸景逸尋不見罪魁禍首,就想讓他背鍋。
“陛下若是懷疑微臣洩露了此事,大可把微臣押進大理寺審查,微臣願以此自證清白。”
此話一出,陸景逸剛想開口,被劉無德及時攔下,劉無德湊到陸景逸耳邊低聲說道:“陛下,您千萬別衝動啊,您要關了淮太醫,燕妃娘娘這病......\"
一提起燕妃,陸景逸心上的火越燒越烈,\"朕就不信,整個大邕沒有比他醫術更好的人了。\"
也顧不得更多了,他這會兒只想把心頭的火壓滅。
為了自己的面子,一聲令下,直接把淮安押了下去。
深夜降至。
大理寺內監新來了一位氣度不凡的男子。
面容清俊,就算雙手雙腳都拷了鐐銬,眉眼間也沒透出半分懼意,舉手投足間皆是貴氣。
前來換班的獄卒提了只烤鴨,又拎了壺酒,正坐在看守他的牢房前。
剛喝一口酒,就咳嗽一聲,吃一口烤鴨,差點被咳嗽嗆死。
另一個與他同席的獄卒聽他止不住的咳嗽,也皺起眉,將椅子挪遠了些,“你這是怎麼了?”
“著涼了,沒什麼大事。”
“最近還是小心點吧,你沒聽說京郊的人大部分都得了時疫嗎?要不是及時封了城門,說不定咱們也......”
“說起這事,我突然想起我家那口子前幾日回了趟孃家,她孃家就在京郊的張家村,你說我會不會......”
“誒,那你趕快離我遠點。”
看似說笑,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緊張起來,拉遠距離。
......
還沒到三更。
剛咳嗽的獄卒突然昏倒,另一人上前探了探氣息,確認還活著後,鬆了口氣。
但是當他把手背貼到那人頭上後,又猛吸了一口氣,向後退了好幾步,用背脊貼著牆降燥,“天啊,不會真這麼倒黴吧。”
淮安被外面的動靜吵醒。剛好瞧見倒地那人的脖子上起了紅斑。
確實是時疫。
沒想到連大理寺的牢房都躲不掉,也不知道外面究竟發展成什麼樣子了。
陸景逸頭疼發作,睡至三更再難入睡。
陪床的黃氏被他一腳踹下床後便一直跪在床邊,等到貼身的宮女給陸景逸送來湯藥後,她徹底被遺忘一旁。
又被嫌棄礙手礙腳,被趕去屏風旁跪著。
入宮也有兩日了,今晚算是正式侍寢。
但是她卻沒有綠頭牌,只能悄悄被抬進養心殿,甚至侍奉她沐浴更衣的宮女還當眾嘲諷她連她們都不如,只是陛下一時的玩物。
“自陛下登基後,寵過的女人也不算少,誰能有燕妃娘娘得寵,就連得了病,也被陛下牽掛,這份殊榮連先皇后都沒享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