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當地市樂團合作不是因為你比其他人優秀,只是因為你運氣比他們好”
...
諸如此類的話侵入連燦的腦海,像走馬燈一樣迴圈播放。
音樂是當然是美好的,從小到大,每次站在音樂廳中央演奏時的感覺太好了,聽眾的表情和掌聲讓她自信。
可這麼多的認可裡連燦從沒得到母親的正面讚揚,印象裡有幾次演出完,所有人來後臺道賀,連文秦笑盈盈走到身邊對她說了句‘還行,但可以更好’。
那時候連燦因為還行兩個字高興了很久。
她也一直不認為這有什麼,這些話只會激起她不服輸更要往前看的勁頭。
直到出事以後,連燦才開始恍惚。
歐洲的病房很安靜,連燦躺在床上無法動彈,耳朵變得異常敏銳。
門外,連文秦和醫生剛結束一場談話,她靈魂變得空洞,嘴裡喃喃著:白費了,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她看到連燦的手臂和腿後,豆大的眼淚不停往外湧,全身上下都沒有接受這一事實的勇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以後還怎麼拉琴...”
連燦忍著疼痛,看到連文秦自然的覺得愧疚自棄,連文秦一直想看到她走在古典圈的塔尖,面臨這樣的突發狀況,一定對她失望極了。
從小到大,她們就一直為這個目標奮鬥,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她以為再努力幾年就一定能讓連文秦對她滿意,對她讚美,說你做的真好,看到你現在的成就媽媽無比驕傲。
但還沒到,她就倒下了,並且對一個演奏家來說還是致命的傷害。
連燦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嘴裡一直討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但心裡,她多麼渴求她進來後的第一句話是關心她的身體,比如:你一定很痛,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肯定比媽媽更難受...
連文秦噙著淚深深地閉上眼,什麼話也沒說。
過了許久,她像是被迫接受了發生的一切,摸了摸她的頭髮,哽咽道:“先養病。”
“對不起媽媽,讓你失望了。”連燦淚水劃過臉上擦花的傷口糊了一臉。
連文秦已經整理好表情,她幫她擦淨眼淚:“哭不能解決問題,別悲觀,你還年輕我們還有機會。”
那時候連燦最討厭的就是有人來探望,她討厭自己坐在輪椅上看著他們自上而下投來同情憐憫的目光,嘴裡還要對她說一些真是可惜了之類的話,那比刺她兩刀還難受。
等那些人走後,連文秦會走在她身邊來嘆氣:“你這手要是好不了我們倆就別出門了,前面十幾年的辛苦付出現在成了笑話,我們倆都是天大的笑話。”
連燦除了低頭沉默什麼也說不出口。
張均海要是在家裡聽到連文秦說這些,就會和她大吵一架,通常連燦會坐在輪椅上看著他們倆爭吵,最後誰也不理誰,家裡氣壓極低。
那段時間的做飯阿姨都受不了,來了走走了來。
爭吵過後,連文秦又會走到連燦面前說一些她覺得寬慰的話。
“連燦,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這手好不了,這個家都得散,你一定要有信心,媽媽也對你有信心。”
連燦的耳旁充斥著這些話,慢慢,她發現自己不想看到母親。
失落開始在心裡滋生瘋長。
在這些外部和內部壓力下逐漸恍惚,她分不清和琴相伴的這些日子,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母親的目標。
各方的壓力朝她襲來,病怏怏的身體無法承受。
連燦的反抗在某一天的某一刻,如暴雨般襲來,毫無徵兆的灑向每一個關心她的人。
一開始大家沒摸透她的變化,連文秦還試圖以長輩之姿,讓她像以前一樣聽話,但得到的是連燦的自我傷害。
連燦的情緒沒有出口,只能向內解決,她覺得那樣的方式很舒服。
那時候才真正讓張均海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的女兒真的病了。
她的行為對父母帶來了威懾,家裡按照連燦的要求不再有琴的痕跡,也堵上了連文秦的嘴。
在成都和都江堰渾渾噩噩待了兩年,連燦如願到了北京,連文秦對她說話依然小心翼翼,雖然偶爾也有控制不住的時刻,但一切還不錯。
但當手逐漸恢復,開心期望的同時那些壓力重新砸來。
連燦忽然冒出一個叛逆的想法,她很想利用母親最在乎的事來報復她,她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