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道。”沐瓷跪坐在地上,“奴婢欠殿下的債,哪怕是拿奴婢這條性命去抵,也是還不清的。”
“殿下不是該死的逆賊,殿下是羽國最尊貴的長公主,你有封地、有親兵,如今一切都還未發生,萬事都還來得及。”
沐瓷冒死規勸:“只要殿下去了宣城,上官駟便就拿你沒有辦法,宣城繁華熱鬧,那裡不比安都差,那裡也有長公主府,到時候……殿下可將府中的郎君……”
沒等沐瓷說完,上官卿月抬步出門。
臨了,上官卿月與沐瓷後背相對,各不相見。
上官卿月說:“有了權勢,是非黑白便皆由本宮說了算,是不是逆賊,誰是逆賊,不過都是本宮輕飄飄的一句話罷了。”
“殿下!”沐瓷大喊。
上官卿月停步,但並未回頭。
沐瓷側頭去看上官卿月的背影,她輕輕地笑了笑,說話的聲音也很輕:“殿下,披上件斗篷吧,外面風大,彆著涼了。”
在沐瓷充滿期待的目光下,上官卿月應聲道:“知道了。”
上官卿月離開後,沐瓷坐在她的房中,一遍又一遍,留戀、貪戀地看著這房內擺放的物件。
其實,上官卿月也曾待她不錯。
出門時,上官卿月會細心記得家裡等候的沐瓷喜歡吃栗子糕,而特意選擇繞遠路,去那最遠,但點心做得最為好吃的鋪子,為沐瓷買上一大栗子糕。
許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上官卿月被傻傻矇騙在鼓裡,有一日出門,上官卿月照常拉著沐瓷的手,千叮嚀萬囑咐,離去時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
待到上官卿月歸家,沐瓷早早地站在府門口等她。
一下馬車,沐瓷立即就察覺出了不對勁,以往上官卿月歸家,必是要好好抱一抱她的。
果然,上官卿月知道了她不堪的身份。
她彷彿被人扒光了衣裳,丟在上官卿月的面前。
當沐瓷想要蜷縮起身子,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麼狼狽時,她發現,她的手腳被繩索捆綁,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上官卿月看著她那遍佈全身的汙痕。
這汙痕自沐家家破那日,便一直沾在沐瓷的身上,洗不掉,衝不掉。
再後來,上官卿月對她只剩怨恨。
日復一日,漫無止境地打罵與責罰,漸漸地,沐瓷變得麻木,甚至最後被上官卿月帶上了床榻,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抗。
午夜夢迴,沐瓷躺在冰涼的床板上,她想,她和上官卿月的這段……能被世人算作是情史嗎?
但情史,是得雙方都動情愛上才算吧。
可誰動了情,何時動了情,在仇恨的矇蔽下看不清、摸不透,她們之間混雜了太多、太多的血肉模糊。
想要將這段可能都不存在的情擦洗乾淨,或許得要下輩子了。
“沐小姐,陛下有請。”
沐瓷沒等到上官卿月的歸府回家,等來了上官胥的刀劍挾持。
進宮的路上,上官卿月坐在寬敞的馬車內,聽著窗外刺耳的歡笑聲,她不禁撩開了一角紅色的車帷。
上官卿月喚道:“停車。”
是兩個孩童在路邊堆雪人,一名是戴著緊貼頭皮的小圓帽,包著厚厚棉衣的小男孩,還一名是梳著漂亮小辮的小女孩,他們蹲在一塊,給雪人用石頭做眼睛,拿樹枝當手臂。
“還玩兒,天黑了也不知道回家,小心讓人牙子把你們兩個抓了去。”他們的父親提著燈籠,“快點的,你們孃親包好了餃子,就等你們兩個小鬼頭把餃子下鍋了。”
孩童們站起身,他們跺了跺僵硬的雙腳,拍了拍沾雪的手。
小女孩展開雙臂,嬌聲喊道:“爹爹抱。”
“好,爹爹抱。”父親抱起女兒,掂了掂,“重了些。”
女兒摟著父親的脖子:“爹爹壞。”
兒子拉著父親的衣角,氣呼呼地說道:“爹爹偏心,我也要抱。”
父親輕撞了一下兒子,並且還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你一個大男人要抱,羞不羞,快點回家。”
兒子拿走父親手上的燈籠,邊跑邊喊:“孃親孃親,爹爹打我,爹爹又打我。”
車門外,馬伕不明所以,疑惑道:“殿下?”
上官卿月放下車帷:“走吧。”
羽國皇宮內,歌舞昇平。
“陛下。”許寧薇軟著身子,半靠在上官駟的懷裡,她夾起一塊白色的糕點,遞到上官駟的嘴邊:“你嚐嚐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