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
小景……
小景,別忘記我。
別忘記我……
記得我,永遠、永遠記得我……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言璟猛地驚醒,他那一身的冷汗猶似剛從湖水中打撈起來般。
躺在床榻上,言璟盯著高高舉起的右手,方才的夢境中,他好像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但伸出手卻怎麼樣都夠不著。
一口濃濃的暗血吐出,言璟翻身趴在床邊,拉絲的鮮血不斷淌下:“疼……好疼……”
乾裂蒼白的唇瓣,讓鮮血為其添上了一抹豔色,這抹豔色,此時此刻就像風雪下埋葬的梅花,沒了往日的風采,只剩衰敗的落寞。
有一滴血濺在他的眼下,而言璟的眼中蘊滿了水光,眼睫微顫,透亮的淚珠滑落與血珠融合,化為血淚。
言璟失力倒下,重重喘息。
他撈起枕邊的木盒,將它緊緊抱在懷中,妄想以此填補心裡的空缺。
申時,賀蘭翾端著藥碗敲開了言璟的房門。
言璟半坐起,一雙眼睛雖然已經睜開,但卻呆滯無神。
一進屋,賀蘭翾就聞見了很重的一股血腥味。
放下藥碗,賀蘭翾坐到床邊,拉起言璟的手把脈。
言璟咳嗽了兩聲,說道:“今日的藥,送來得有些早了。”
“今天冬至,右右鬧著要包餃子。”賀蘭翾一邊凝神探查著言璟的脈象,一邊分心與他耍嘴皮子功夫,“雖然你是太子殿下,但常言道,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你這掉下人間的真龍如今不過也是一條沒用的長蟲,別想著在房間偷懶睡覺,你得負責擀餃子皮。”
把完脈,賀蘭翾拉下言璟的衣袖。
言璟瞧著賀蘭翾不大對勁的神色,問道:“孤還能活多久?”
賀蘭翾端來藥碗,遞給言璟:“放心,只要你好好喝藥,保準比沈圖竹長命。”
以防言璟再趁著他不注意,將藥倒進花盆喂草,賀蘭翾親眼盯著言璟把藥喝完。
接過乾淨的藥碗,賀蘭翾鬆了一口氣:“良藥苦口,你們這人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行醫多年,賀蘭翾也常常自嘗湯藥,以便及時發現不妥並及時修改藥方。
從他手中給出的藥方,基本能夠保證藥到病除,除個別病人外。
“對了殿下,那上官庭究竟是何處,亦或是何時叫你動了心,讓你甘願冒著性命不保的危險,也要把那世間罕見的月下蒼海,翻山越嶺親手喂他服下。”賀蘭翾指著枕邊帶鎖的木盒,“這裡邊裝著什麼東西?殿下竟然還給它上了把金鎖。”
是了,言璟這個裝有上官庭所贈予的玉冠與玉笄的木盒,原本的銅鎖被換成了金鎖。
言璟想了想,用被子蓋住木盒:“忘了。”
“不是說要包餃子嘛,早些去吧,晚了右右又該說你偷懶了。”
賀蘭翾嘟囔道:“她也就只敢說我這個沒權沒勢的小嘍囉。”
如言璟所說,右右和好面,見賀蘭翾送藥還沒回來,立即抱怨道:“賀蘭翾又偷懶!”
“我早說了,不該讓他去送藥。”右右狠狠捶了幾下麵糰,“一旦放他去了,這人便就不會再回來了。”
賀蘭翾推開門,大喊:“誰說的!小爺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大膽右右,休要汙衊我的清白!”
“清白?”右右拿著擀麵杖,圍著賀蘭翾轉了兩圈,“沒看出來。”
左左邊看熱鬧,邊攪著剁好的肉餡,蘇京墨則站在她的身側切著綠油油的韭菜,而年紀尚小的小槐花蹲在燒雞腿麵前給它剝瓜子殼。
被堵在門口進不去的言璟,發出抗議:“有沒有人能管管每月給你們發錢的財神爺?”
沒人搭理,言璟強行擠進右右和賀蘭翾的中間。
不巧,右右的手剛抬起,準備賞給賀蘭翾一個大‘獅子頭’。
言璟愛吃獅子頭,故而,這顆大‘獅子頭’沒落到賀蘭翾的身上,它落到了言璟的右肩。
拳頭落下,右右瞪大雙眼,賀蘭翾倒吸一口涼氣。
“你完了。”賀蘭翾豎起食指,對著右右指指點點,“你敢打太子殿下,你竟然敢對主子動手,不要命啦!”
當即,賀蘭翾化為狗腿子,揉著言璟因他而意外受傷的右肩:“沒事吧殿下,疼不疼啊?需不需要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殿下。”
賀蘭翾才撅起的嘴,被蘇京墨強塞了一把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