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頭上的那隻手,手心冰涼,不似活人,那股涼氣似乎順著頭頂刺進腦子。
“你既已開了靈智,便不可隨意斬殺,若是你扛過這一遭,往後便跟著我罷。”
清潤嗓音自頭頂飄下,大蟲只看得見眼前垂下的一截衣襬,上面繡著淡青的竹葉,下一瞬,腦子中竄進一股磅薄力量,往日混沌的思想變得清明,隨之而來的便是針扎般的劇痛,大蟲控制不住地掙扎,喉中發出痛苦的嘶吼。
要害處被制的大蟲剋制不住地想要暴起,將威脅著它的人咬死,尖牙無法控制地露出,沈止罹細瘦的胳膊懸在其上,汩汩湧動的鮮血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肉,對大蟲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大蟲終究還是沒有咬下去,它記得沈止罹說過的話,若是扛過這一遭,它便可以活下去。
沈止罹看著手下止不住掙扎的大蟲,白皙手臂上青筋蜿蜒,感受著手臂下血盆大口中冒出的寒意,皮肉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面上依舊沒有絲毫波動,手穩穩按在大蟲腦袋上。
隨著大蟲的掙扎,抵著它要害的劍刃逐漸深入,持劍的傀儡手沒有絲毫顫動,不退不進,任由掙扎的大蟲時而撞上劍刃,時而躲開劍刃。
血腥味漸濃,沈止罹歪歪頭,看著眼神愈發清明的大蟲,嘴角勾起笑,待大蟲掙扎漸歇,才緩緩收回手。
沈止罹看著沾上虎血的手掌,微不可察地閃過嫌棄神色,傀儡扶著他慢慢站起身,他垂頭,看著蔫巴巴躺在地上的大蟲,溫聲道:“可還好?”
大蟲只覺腦中清明無比,思緒通達,腦中也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讓它一對旁邊的病弱人類起殺心,腦中便如刀削斧鑿般的痛。
大蟲晃晃腦袋,凝神感受沈止罹手掌碰到的地方,發現除了這點,再無其他不適,它低吼一聲,前爪晃了晃。
沈止罹鬆了口氣,後撤幾步,揮退傀儡,讓大蟲起身,掏出巾帕緩緩擦拭手上血跡。
大蟲一個翻身站起,身上的傷口被這動作崩裂,鮮血淅瀝而下,沈止罹被這濃郁的血腥味衝了衝,微微後退一步。
大蟲朝沈止罹走了一步,垂頭將腦袋遞到沈止罹身前,是臣服的意思。
沈止罹看著伸到眼前的碩大虎頭,抬起手摸了兩把,粗糙扎手的虎毛在適應後還是挺好摸的,沈止罹心下暗道。
傀儡收起長劍,沈止罹取出褥單,破開幾塊分給傀儡,摸了摸大蟲溼漉漉的鼻子,含笑道:“我現在要為你清理傷口和上藥,會有些疼,總歸是為你好的,莫掙扎。”
大蟲蹭了蹭沈止罹掌心,跟著傀儡來到溪水前,傀儡將褥單浸溼,給大蟲擦拭身上鮮血。
沈止罹取出金創藥,細細給大蟲上藥,藥粉蟄地大蟲有些焦躁,它難耐地踏了踏地,手腕粗的尾巴啪嗒啪嗒拍著地,終是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任沈止罹給它上藥。
沈止罹一處處上藥,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道:“你為百獸之王,往後喚你山君可好?”
大蟲本就是俗世孩童三四歲的靈智,經過沈止罹的拔苗助長,如今已到了七八歲的靈智,受限於體格無法言語,話還是聽得懂的,聞言點點頭。
沈止罹彎起笑眼,獎賞般地摸了摸山君的大腦袋,山君耳朵抖了抖,垂下頭喝起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