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山君代步,沈止罹趕路的速度顯而易見的快了起來,在山中遇到的靈植靈果一人一獸平分,不出幾日,山君身形更加輕盈,周身隱隱有靈氣發散。
沈止罹不懂妖獸的修煉法門,只能任由山君自由發揮,除了靈植靈果,山君還會在沈止罹停下休整時溜出去打獵,連日來將自己養的膘肥體壯,傷口恢復如初,連毛髮都油光水滑,惹得沈止罹愛不釋手。
奔波一旬有餘,遙遙便可看見洛水郡巍峨城門。
洛水郡下轄十七個縣,土地貧瘠,緊鄰衛國,兩國近百年來友好邦交,邊境也開通了互市,百姓依靠邊境市集,生活改善不少。
在這種形式下,洛水郡不再是流放罪犯的貧瘠之地,反而是積累功勞的福地,睿王被外放至此,不知當今聖上是看重還是疏遠。
沈止罹坐在山君背上,微微眯著眼看著人來人往的城門,路引在手中已經摩挲得微微發燙,這次他不準備憑藉路引進城,需得等到夜深人靜時潛入城內。
沈止罹跳下虎背,尋了個隱蔽地方等著天黑,山君抓著地伸了個懶腰,尋了棵腰身粗的樹磨爪,在周圍晃盪一圈,才老老實實臥在沈止罹身旁。
沈止罹坐在樹下,粗糲的樹幹硌著凸起的脊椎,點點隱痛浮現,沈止罹恍若未覺,從儲物戒中掏出香氣四溢的靈果,伸到山君嘴邊。
山君轉過頭,先是舔舔靈果,然後才小心收著牙齒將靈果含進嘴裡,沈止罹撓著山君下巴,聽見山君喉中發出沉悶的呼嚕聲,連日奔波造成的疲憊稍稍緩解。
沈止罹垂下眸,眼下帶著青黑,在這難得的空閒中,沈止罹不期然想起了天來山腳下的任城,不知自己留下的木刻夠不夠,大牛有沒有進任天宗,不渡看到自己留的字條會不會後悔往日對自己那般好。
思緒越飄越遠,沈止罹只覺深深的疲憊泛上來,他眨眨眼,拍拍山君腦袋,小聲道:“山君,我有些累,可以在你身上睡一會兒嗎?”
山君轉頭看看面帶憔悴的沈止罹,將腦袋擱在自己前爪上,儘量攤平整個身子,沈止罹撓撓山君耳後,慢慢趴在山君身上,揪著粗硬的虎毛,在鳥鳴和微風的陪伴下陷入沉睡。
被沈止罹念著的滕雲越幾乎將整個任城和平鎮翻了個底朝天,劉嬸和夥計都說止罹是外出尋木料,而平鎮的窮秀才,他沒有貿然打擾,而是隱在暗處,看著窮秀才一身破爛長衫,穿過幽深小巷去教小乞兒讀書。
滕雲越看著窮秀才佝僂的背影,悄悄在夜幕中留下碎銀,卻被窮秀才發覺,窮秀才慌忙奔出門,眼眶含淚地看向黑黢黢的小巷,語帶希冀:“小止兒…是你嗎?”
小心隱藏在暗處的滕雲越不敢回話,又聽見倚著門的窮秀才顫聲道:“小止兒…太累了就回來吧,許叔雖然一輩子沒考上亞元,但養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巷內沒有絲毫動靜,彷彿自己方才聽見的響動是幻覺般,窮秀才不肯相信,倚著門望了許久,見實在沒有動靜,才嘆著氣將門闔上:“小止兒苦啊…”
滕雲越神色隱在暗中,看不出什麼情緒,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心緒。
直到看見破敗小院中的燭火熄了,滕雲越才從暗處現身,他深深看著藏在夜色中的破敗小院,心口悶悶的,像是被浸在水中,窒悶地透不過氣。
滕雲越處處尋找,處處都沒有沈止罹的蹤跡,心被繃的緊緊的,不好的猜測在心頭一個個浮現,止罹身子不好,會不會死在妖獸嘴下?會不會被人抓住了連日折磨?會不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已經身死?
滕雲越頹然坐在居所內,腕上的手串散發著淺淡木香,額角青筋鼓動,雙眼內爬滿了血絲,平日裡冷峻的劍道魁首,此刻周身充滿了壓抑的暴虐。
腰間傳訊符亮起,青雲劍尊的聲線響起:“睿王派了人來,要將那幾人屍身帶回去,你過來大殿。”
滕雲越慢慢將傳訊符放下,將心頭煩躁壓下,撐著桌案站起身,轉瞬間便到了大殿。
來人龍行虎步,目光炯炯有神,大馬金刀坐在殿上,臉上帶著笑容,卻怎麼看怎麼怪異。
滕雲越走進殿內,先是向宗主和師尊行禮,這才站起身正眼看過去,那人迎著滕雲越視線,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睿王殿下命我來此,帶回門客屍身,給貴宗添麻煩了。”
那人一拱手,彷彿此前的些許齟齬皆不存在般。
滕雲越面色一沉,站在青雲劍尊身後沒說話,殿內一時有些寂靜,氣氛霎時有些沉凝。
宗主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