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科大學的實驗樓上,昏黃的路燈在寒風裡瑟瑟發抖,光暈勉強撐開一小片暖黃,卻很快被黑暗吞噬。林悅和蘇瑤這對好友,剛從解剖課的重壓下解脫,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往實驗樓外走去。
“蘇瑤,你說這學醫累成狗,以後真能救蒼生?”林悅裹緊了身上的舊棉衣,撥出的白氣瞬間消散。蘇瑤笑罵道:“就你想法多,先把明天的藥理測試應付過去吧。哎,我今晚還得在實驗室死磕。”
林悅突發奇想,嘴角勾起一抹促狹:“你今晚一個人在那兒複習的時候,把筆往後扔扔看,說不定能聽見啥好玩的聲音呢,給這枯燥日子加點料。”蘇瑤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淨出餿主意,我才不上當。”兩人說笑間,身影沒入夜色。
次日,校園裡炸開了鍋。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劃破寧靜,一群人神色慌張地圍在實驗樓前。林悅剛踏入校門,心就猛地一揪,抓住身旁同學急問:“咋回事啊?”同學瞪大眼,聲音發顫:“蘇瑤死了!昨晚在實驗室,也不知道咋的……發現的時候,臉都嚇變形了。”林悅腦袋“嗡”地一響,滿心都是不可置信,雙腳像被釘住,寒意從脊樑骨直往上躥。
校方緊急封鎖訊息,對外宣稱蘇瑤突發心臟病離世。可林悅清楚,蘇瑤身體向來硬朗,哪會無端得這急症?此後無數個夜晚,只要閉眼,蘇瑤那驚恐扭曲的面容就在黑暗裡浮現,林悅被愧疚與恐懼纏得喘不過氣。
日子不等人,考研的壓力如山倒,林悅也成了實驗室的常客,常學到深更半夜。又是一個寒冬夜,實驗室內慘白的燈光晃得人眼暈,四周擺滿了瓶瓶罐罐,福爾馬林味刺鼻。同學們陸續離開,桌椅挪動聲、低聲交談聲漸次消失,只剩下林悅對著一堆專業書抓耳撓腮。
等她終於從知識的泥沼裡抬起頭,偌大的實驗室只剩死寂。窗外風聲呼嘯,像是誰在嗚咽哭訴,玻璃上凝起的水汽,讓外面的世界一片朦朧。不知怎的,蘇瑤的身影猛地闖進腦海,林悅鬼使神差地攥緊一支筆,緩緩抬手,朝身後用力一扔。
心跳陡然加快,秒針滴答,卻沒傳來期待中的落地聲。林悅呼吸急促起來,手指不自覺摳緊桌沿,每根寒毛都豎得筆直。她僵硬地轉過頭,視野裡,蘇瑤就站在那兒——面色慘白如紙,眼眶黑洞洞,長髮溼漉漉地貼在臉頰,水珠不斷滾落,洇溼了腳下那一小片地。蘇瑤的嘴開合著,卻沒聲音,唯有一股森冷氣息撲面而來。
林悅想尖叫,喉嚨卻像被扼住,只能發出微弱的“咯咯”聲。她拼命往後縮,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聲響,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蘇瑤”,手腳冰涼,大腦空白,無數恐怖念頭呼嘯而過:是蘇瑤冤魂不散?還是自己被拖進了異度空間?
“林悅……救我……”微弱的聲音突然鑽進耳朵,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又似近在咫尺。林悅瞪大眼,恍惚間,眼前畫面一閃,蘇瑤消失了,實驗室恢復了幾分常態,可寒意依舊濃重。她抖著站起身,腿一軟又跌坐回去,目光瞥見地上那支筆,竟滾到了牆角的舊櫃子下。
那櫃子據說有些年頭,是以前老實驗器材的存放處,平日裡透著股陰森勁兒。林悅猶豫再三,求生欲還是驅使她挪過去伸手夠筆,指尖剛碰到筆身,一股大力猛地將她往櫃子裡拽。她驚恐掙扎,卻只是徒勞,整個人被黑暗吞沒的瞬間,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黑影,形似蘇瑤,又似某種更可怖的未知存在。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隱隱有腳步聲靠近,一道手電筒光晃進來,是巡夜的保安大爺。“姑娘?咋在這兒呢!”大爺伸手拉林悅,入手卻是一片徹骨冰寒。林悅被拽出櫃子,大口喘著粗氣,語無倫次:“蘇瑤……有鬼……”大爺眉頭緊皺,目光瞥見那櫃子深處似有黑影一閃,臉色也白了幾分:“這地方邪性,快走!”
兩人匆匆逃離實驗室,身後似有隱隱哭聲迴盪。林悅回到宿舍,舍友們都睡熟了,可她不敢閉眼,一閉眼就是那無盡黑暗與蘇瑤的淒厲模樣。天剛矇矇亮,林悅就收到校方通知,實驗樓暫時封閉整改。她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滿心迷茫與恐懼,昨夜到底是真見鬼,還是精神錯亂?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手機突然震動,一條匿名簡訊映入眼簾:“還沒完……下一個就是你……”林悅的手一抖,手機差點滑落,新的恐懼如潮水般洶湧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