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拜見徐蓋夫婦。徐夫人說:“單公子,你帶了這麼禮物,我怎麼過意呢?徐莊這麼大,你就在這裡安個家。以後不要這麼客套。每一次來都帶禮物,顯得生份了。”
單雄信長嘆一聲:“伯父伯母,咱們本地出產麻布,不產絲綢,這些絲綢是外地買回來的。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遠行回來給你們二老帶禮物了。”
徐蓋說:“單公子,今日你說話為何有點惆悵傷懷的感覺。”
“自從開挖永濟渠,攔腰截斷了潞州到曹州的商道。永濟渠作為皇帝御河,常年駐軍巡邏。我不指望原來那樣經商貿易了。”
懋功說:“咱們與東郡府翟法曹談論了朝政,都認為開通永濟渠傷了大隋朝的氣脈,天下即將動亂不安。”
“伯父,剛才伯母說讓我以徐莊為家。徐莊距離皇帝御河永濟渠太近了。潞州二賢莊名聲在外,一舉一動都受眾人關注。我即然退出江湖,須找個遠離官家的地方安個家。”
徐蓋說:“單公子意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隱居。距此向南不到一百里地,有個古地名:瓦亭崗。瓦亭崗周邊百里地勢偏低,是古代黃河的泓洪區,是三縣交界三不管的水澤地。近幾年黃河主流河道穩定不氾濫,可以去那邊實地看看,是否可以墾荒。”
“我與懋弟明天就去,正好溜溜我那匹烏龍馬,練練騎射。伯父,聽聞朝庭要禁止民間兵器,禁止鐵器賣買貿易。禁物必暴漲,甚至於幾倍漲價。我已傳令各處收購鐵器,送到徐莊來,不論新舊鐵器全部收下,存於隱蔽的地方。”
“喔,我有數了,咱徐莊的鐵作坊也該停止了。瓦亭崗水澤地沒有道路,行進速度很慢,來回二百里,隨身帶著點熟食。”
天曉之前,單雄信的烏龍馬,懋功的黑棕馬,一人一馬離開徐莊,兩人沿途閒聊。懋功問:“月亮忽東忽西,時圓時弧,啥日子啥時辰有亮月,挺難記。”
單雄信說:“我是這樣記的。上上西西。即上半月,上弦月?月弦在東,月弓在西。日落黃昏,月在西天。
下下東東。即下半月,下弦月。月弦在西,月弓在東。日出黎明,月在東天。”
“那就這樣子記,月底月頭,日月同升同落。月半十六,日落月升。初七初八上弦月,中午出月,半夜落月。二十二三下弦月,半夜出月,中午落月。”
“不錯,我長途外出選日子,多選下弦月。半夜之後有月光,趁早趕路,就如今天這樣。民間俗話七不出八不歸。不首選初七日出遠門,因為初七早曉是暗夜,不便趕路程。初八不歸嗎?初八前半夜有亮月,白天不歸,晚點歸來也行。”
“咱倆今日趕個下弦日,起個大早,來回二百水澤地,天黑能否趕回家?”
單雄信與懋功一路閒話,一陣子飛奔幾十里路程,天已大亮。單雄信喊:“懋弟:馬身散發熱氣,該歇馬了,不能讓馬出汗。好馬緩緩而行,無論多遠路程都行。如果加鞭急馳,超過半個時辰,馬身出汗,再好的馬也得廢了。”
懋功說:“怪不得官道驛站間隔不遠,三十里左右就有一個驛站。”
“是呀,日行八百里緊急官文,全靠驛站換馬。哎,前方雜草叢生,不見道路了。”
倆人停止急馳,緩緩溜達,一望無際的原野缺少了村莊的炊煙人聲?成片窪地間隔著高丘,一泓泓清水鑲嵌在蘆葦中。單雄信說:“這些窪地未經人工開挖,水淺見底,騎馬蹚水而過,咱們去哪個方向?”
懋功說:“放韁任馬行,隨時張弓搭箭射鳥兔。”倆人縱馬,馬蹄濺水四射,水聲嘩啦啦,人喜馬兒歡。
單雄信在前,聽得側後方“啊……”的一聲喊,撲通撲通的水聲。不妙。黑鬃馬失前蹄,懋功雙手發力,猛撐馬背,橫身飛出一丈遠。
咦,這窪地水深幾寸,怎麼會陷馬腿呢?單雄信兜轉烏龍馬頭,圍著陷了腿的黑鬃馬轉了一轉,緩緩靠近臥水黑鬃馬,沒啥事。
懋功涉水浸沒踵踝,來到臥水黑鬃馬的另一側,馬的屁股後腚高翹,馬的前雙腿深陷水中,馬脖子緊挨水面,一群大魚兒在馬脖子旁邊亂跳亂竄。黑鬃馬頭轉向徐懋功,幾乎在問:“主公,我該怎麼辦,能救我嗎?”
單雄信說:“這樣平坦窪地,怎有陷馬坑呢?懋功,把韁繩從馬脖子底下穿過來,咱倆一左一右往上拽一把。”
懋功在馬脖子下邊穿過繩子,倆人在左右拽了一下,黒鬃馬前身動了動。黑鬃馬頭轉向烏龍馬,烏龍馬低下頭和黑鬃馬磨蹭幾下,也許在說些什麼。
單雄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