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全力拽繩,大聲吆喝。”
烏龍馬突然大聲嘶鳴,黑鬃馬瞪大眼睛。單雄信徐懋功放喉高喝:“嗨!駕!”
黑鬃馬突然發力,馬背一躬,籲的一聲嘶鳴,前腿躍出深坑,向前飛蹄幾步,轉過馬頭注視那個深坑。
單雄信笑道:“人有知己,馬亦同心。看這兩匹馬,同槽共食,互有情感,相互鼓勵,共渡難關。走,到前邊那塊丘地去曬太陽。”
倆人兩馬上了丘地,聽到丘地那邊的窪地有水響聲。懋功說:“聽,好像野豬戲水,把馬系在這兒,咱倆悄悄走過去,射到一頭野豬回莊也不賴。”
倆人悄悄越過丘地,向窪地眺望,哪裡是野豬?是個大男人在插籪捉魚。在狹長的水泊一頭挖一個小小的深坑,從坑邊起,兩卷蘆葦簾呈八字型插入淤泥。兩簾銜接處留巴掌寬的空門。
漁人從水泊另一端用竹篙連續擊打水面,把魚兒驚嚇逃竄,遊向安靜的水域。魚兒游到蘆葦簾插籪的地方,沿著蘆葦簾銜接處的空門,順勢遊入小深坑。漁人拍打水面將近蘆葦簾空門,用一小梱蘆葦堵住空門。大小魚兒躲在深坑中,自以為很安全。漁人也是這麼想,深坑中魚兒安全活著,魚不死很新鮮。隨時可以抓取賣個好價錢。
單雄信說:“混跡江湖十年,我有預感,會不會像這些魚兒一樣,被官府逼往一個深坑,可以隨時抓取煮食。”
徐懋功說:“阿兄,為啥把自個兒比作魚呢?應該把自個兒變成漁人。做捕魚吃魚的人!”
“做捕魚吃魚的人?”單雄信陷入沉思。
“那個漁人上岸了,我去問個訊。”懋功向前走一段,與那個插籪捕魚人一照面。漁人歪頭晃腦瞧了又瞧,問:“你姓徐?”
“你咋知曉我姓徐?”懋功反問。
“你是衛南徐莊,徐公子?”
“你怎麼認識我啊?”徐懋功有些疑惑。
“咱倆在一個晚上見過一面,雖說看不清楚,我記得你的面目,廣額三角眉,深炯頜鼻豐。你的聲音銘記於心,不錯,你是我的恩公。”漁人曲膝行禮。
“晚上,晚上見過我?哦,你是住在白馬縣與衛南縣交界處的那一家子。”懋功憶想起與三管家,看到官差調戲少婦,相助那個男子漢砸殺官差的那件事。
徐懋功扶起漁人說:“怪不得我覺得面熟。”
“徐公子,我叫潘毛。”
“潘毛,你咋跑這麼遠來逮魚?”
“哎,打死官差,出了那麼大的事,長年呆在家裡,心中老是忐忑不安神。拿媳婦兒的首飾換了只小划子,外出捕魚。到了收種季節回去一趟,這裡水泊連水泊,逮了魚能賣就賣,賣不掉的魚抹點鹽曬魚乾,吃一冬到明春,可好啦。”
“你晚上睡哪兒,賣魚,曬魚乾怎麼樣運出去的?”
“賣不掉要死的魚才曬乾。活魚就暫養葦簾邊小潭坑裡,想賣之前撈到小船的水倉裡養著,撐出草蕩去賣魚。”
“小船,小船在哪?怎麼進草蕩的?”
“小船在那邊活水泊拴著,就是放魚鷹那麼小的船。有水路就划槳走,撐篙走。旱路嗎,架個獨輪子推著走。沒水沒旱路的野地,夫妻倆用竹篙抬著走。小船吃水一尺深,窪地淺水的地方,扒拉一個小豁口就過去了。”
單雄信問:“這叫啥地方,瓦亭崗在哪裡?”
潘毛說:“瓦亭崗?喔,那是古人的叫法,傳說古人在那裡打仗,築了個瓦蓋的亭子,就叫瓦亭崗。現在就稱瓦崗,也是有名無實。這裡南北東西百里全是水窪地,夏天不淹水的丘崗少。向南中心地帶,不淹水的丘崗多一點點。就是瓦崗地了。”
“哪邊有人家常住嗎?我倆想去瓦崗地看看。”
“沒,這方圓百里,大水年份的夏天,水浪滔滔,中間露出一些高一點丘崗,沒有人長住。一到秋天人就多了,打鳥打兔打野豬,捕魚捉鱉挖蓮藕。進瓦崗地沒有路,多是水泊窪地,小量丘崗地。你們現在去瓦崗地,沿途有逮野豬的陷坑,蓄魚的深潭。下晚光線暗淡,小心陷馬腿。”
懋功哈哈大笑:“剛才來的時候,我的黑鬃馬兩條前腿陷落深坑,就是你蓄養魚的深潭。”
“恩公,帶幾條大一點青魚鯉魚鰱魚回去嚐嚐鮮。”
單雄信說:“懋功,今日咱在近處走一走,走熟了道路,以後再進入瓦崗腹地。”
潘毛說:“來不及回家就睡在我的窩棚子,讓我媳婦兒煮鮮魚湯。”
懋功高興得叫起來:“阿兄,下次再來,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