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的山巒如墨勾勒一筆,濃霧纏繞在山林裡,寒冷的風拂過兩人的面頰,帶了涼意。
通體黑亮的馬兒撒開四蹄,如離弦的箭向北而去。
楚長寧坐在劇烈起伏的馬背上,餘光瞟了眼身後的少年,眼眸微暗。
她撫了撫自己肩頭處的傷疤,思緒飄遠。
赫連野與燕北漠可是仇敵,他一旦為了利益將她送回燕北漠的身邊,照那人的心狠手辣,她私自逃跑,會殺了她的。
而且,這一路走來,燕都的死士,京城的殺手,都不給她一條活路,她即便從赫連野的身邊逃開,也到不了蓬萊。
念頭閃過,楚長寧眼眸一寒。
若是能騙得赫連野讓他與燕北漠去狗咬狗,豈不是可報斷骨之仇,還能趁他們內鬥跑。
思此,她假意問道,“少主要帶我去哪兒?”
赫連野低眉,少女瑩瑩朝他瞥來,側顏美的驚人,她用一根簡單白玉簪起來的頭髮被烈風挑動,像是生了觸角的野狐在他臉上跳動。
他忽覺口乾舌燥,白光淌在他妖孽張揚的面龐上,帶了幾分欲色。
“漠南王庭。”
“少主是打算利用我,逼燕北漠退兵是嗎?”
身後的人沒說話,愈發暗淡的目光盯著她。
楚長寧被他盯的不自在,淡聲道。
“你知道的,燕北漠弒父殺兄。這般陰險狠毒之人,怎麼會因為我退步,倒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交易?”赫連野輕笑,語調慵懶,“你想做什麼交易?”
四野凌雲,冷風如刀,塞外大漠的寂寥撲面而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料峭。
馬兒慢悠悠了下來。
兩人穿行在密林裡,身後跟著大批的將士。
楚長寧側目看他。
西域少主生的一雙琉璃色的桃花眸,眼尾天生上挑,編髮高束,極盡風流,年紀看起來不大,帶著幾分桀驁的少年氣息。
“我若能助得少主殺了燕北漠,還請少主放我一條生路。”
身後的少年大笑出聲。
“燕北漠為了你,膽敢親自來漠南,你卻想要他的命,有趣,真是有趣。”
楚長寧微頓,面色閃過幾分不自然。
可她想起剛到燕都時候被折磨的一幕幕,心思冷硬了下來。
“少主別忘了,大漠分崩離析,漠北歸順燕北漠,北地諸侯與他相交甚密,你憑什麼認為他來了漠南,你就能殺了他?”
“那你又憑什麼能殺了他?”
他俯身逼近,異香驀的竄入鼻翼。
楚長寧往前傾了傾身子,淡聲。
“八月,北地會有一場地動。”
她記得原書中赫連野因為這次突如其來的災難砸傷了左腿,而燕北漠趁勢北上,奪的幽州。
“哦?”
“少主何不改道幽州,殺他個措手不及。”
八月地動,天下浩劫。
但這場地動,是燕北漠親手策劃的。
赫連野都提前得知計劃,狗咬狗的部署,她可趁亂離開。
而幽州往西三千里,就是蓬萊。
赫連野低頭看她,似乎是在考量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如今中原諸王爭霸,四分五裂,燕北漠離北獨大,而幽州作為重要的軍事戰略基地,若是被燕北漠拿下,少主還何以南下。”
“你是如何得知?”
楚長寧輕聲,“少主若是不信就算了。”
“---”
被她這麼一嗆,赫連野輕笑出聲。
“還是隻帶刺的小狐狸。”
燕家主喪事一過,燕戎便奉燕北漠之命帶兵北上,如今北地戰爭頻發,到處都是流民,特別是邊境這一帶。
而世家出兵西域的事也讓九州譁然一片,天下本就戰亂不平,西域三十六國本想休戰止戈,這一出兵,九州勢必重新洗牌。
燕北漠處理完了燕都的事後,便趕回了朝歌。
大殿內。
他著一身雪白長袍,立於高堂之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不去漠南了?”
大殿下方,左側是以赫興為首的將軍,右側是以仲淵為首的門客謀士。
底下的人聽著這不辨喜怒的聲音,紛紛對視了幾眼。
赫興出列,開口,“屬下查到他帶著夫人往西去--”
話還沒說完,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