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北的院落大多高大威嚴,這裡顯然是城中富戶的聚居區,現而今卻極為破落。好幾戶人家的大門已被砸爛,院內也一片狼藉。
這一片地域面積很廣,觶挨家挨戶地尋找醫館,竟有些累了,身體的疲乏倒不算什麼,最疲累的是觶的眼睛和他的心!
他所到之處盡皆損毀,滿目瘡痍!院子裡哪兒哪兒都是碎爛不堪的物品,紅褐色的血汙幹在了地上牆上,甚至孩子的搖床上……觶皺緊了眉頭,胸脯子裡憋著一股氣,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心太急總是做錯事!"
他嘟囔著責備自己。離開城門時他走得太急了,一心想著趕到醫館探問,他竟忘了問清醫館的確切位置!這一通好找,他感覺自己有點兒心力不濟,反倒想躲起來大哭一場了。
"一門心思往前闖,就好像前面有什麼寶似的!"他忽然想起了巫祖的話,不禁訕笑自己。
"細心!"巫祖關切的眼神似乎就在他的眼前。
觶很愧疚!他總是忘掉巫祖的提醒!但他也很開心,因為巫祖的眼睛總在他的心裡溫柔明亮地時時看他。一絲微笑掛在了他的嘴角,一抹溫柔也漸漸浮上了他的雙眼,他突然感覺自己好想吃東西,肉湯的味道溢滿了他的味蕾。
他吞嚥著口水,看著了無人跡的房院小巷,一份莫名的孤獨湧上了他的心頭,他沉默著嘆息了起來。
誰會給他燉一鍋滿是馬油的肉湯啊?誰會撫慰他的迷茫和無助啊!被白虎丟在這裡,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到鬼谷去了。巫祖的笑臉刺痛了他,如果再不能和她相見,自己的一切便都了無意趣。
"我竟離不開你了,巫祖!沒有你,我要怎麼活下去!"觶不禁對自己說道,長嘆一聲!
他從包袱裡摸出一塊餅,坐在一個傾斜的門板上就著涼水吃了起來。幾口下肚,他忽然感覺小巷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自己,他警惕地四處張望卻什麼也沒發現。他猛然想起了"人吃人"的事兒,不禁心頭一緊,急急藏起乾糧跳到了牆上,又沿著牆一路跳到了一處大宅的屋頂上。
觶的身手是極好的。阿爺在世的時候不許他習武,他竟獨自一人拜了老巫的護衛胡呂為師。胡呂是七國之內少見的高手,對觶極是喜愛,觶也成了他最好的徒弟。
"該早些跳到房頂上來的!這兒看得多清楚!"觶站在房頂上看著層層簷宇,感嘆道。他三五口吞了那塊餅,又急切地穿行在了屋脊之上。
終於,他在一處兩進的小院兒裡停了下來。那個院兒裡有棵高大的樹,只是早已枯死全無生氣。各種日常用的物品散落各處,也盡都破碎雜亂,這裡了無有人居住著的痕跡。內院屋前立放著一些扁圓的簸箕,觶見過它們,老巫總是用它們晾曬藥草,他猜著此處便是醫館了。
觶一躍跳入小院大聲詢問道:"請問,家裡有人嗎?"一連三聲,無人回話。於是解在院裡翻找起來,包括每一個細小角落。他想著這裡興許還藏著什麼藥草,找得極為仔細,可最終他卻一無所獲!
觶看向了內院兒的三間正屋,它的門窗沒怎麼損壞,都關閉著。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手一推,門竟開了。屋裡一片昏黑,他眯著眼向內走去,剛走到屋內中央,忽聽得耳後一陣風起,他側身微微一躲,藉著門外的光他看見一個大棒槌衝他砸了過來。
"噹啷!啪嚓!"
一個黑影兒舉著那棒槌狠狠地拍在了地上。
"唉呀!我,我跟你拼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慘叫了起來。
觶定睛一看,地上趴著的竟是一位老者,他的手腳撲騰亂抓,卻怎麼掙扎都爬不起來,活脫脫像倒扣的烏龜慌亂地吼叫著。
觶急忙俯身攙扶,老頭子卻轉身向門外爬去,他手腳並用驚慌失措用盡了力氣,可身子仍貼在摔倒的地方寸毫未離。
觶猜著他一定是把自己當成壞人了,便急忙揖了一禮,說道:"老者莫慌,我不害你。我只是來找你尋些藥草,去給家人治傷而已。"
那老頭兒看著他,怔怔地發了好一會兒呆,最後他驚奇地問道:"你說,你是來找藥的?"
"嗯!"觶答了一聲。
老頭兒笑了起來說道:"找藥的!找藥的!"他捂著胸口喘勻了氣說道:"藥早沒了,你不知道嗎?"
觶聽老頭兒這樣回答並不灰心,因為他確定了此處就是醫館,最重要的是醫者還活著。觶又揖一禮堅定地說:"有您在,藥總會有的!"
那老頭兒仔細地端祥著他,衝他伸出一隻手來。"先扶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