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我這老腰啊,怕是快斷了!輕點兒啊!千萬輕點兒!"
觶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他進了內屋,又扶他在床上躺下。
"你進院兒都不敲門的嗎?跳牆而入還四處翻找,我還以為是哪個吃人的混蛋闖進來了呢!白折了我這腰,它真真兒地要斷在你手裡了!"老漢兒怨憤地說道。
觶急忙跪地領罪道:"是我思慮不周,實在對您不住!萬望您允准讓我陪您養傷到痊癒吧!"
"痊癒?!一無藥來,二無米!如何痊?如何愈?"老漢兒無奈地說道。
"我侍奉您!"觶叩著頭堅定地說。
"唉!算了,老朽活得也累了,死了倒鬆快!"老頭閉上了眼,流下了兩行渾濁的老淚。
"我不會走的!您因我而傷,我怎能棄您而去!我會打獵,吃食缺不了。直待您好了再攆我,也不遲!"觶又叩起首來。
老頭兒長嘆一聲,轉而又長笑一聲,問道:"你叫什麼?從哪兒來啊?我沒見過你,為何流落至此啊?"
觶好想實言相告卻終改了口:"我隨爺孃逃難至此,阿孃摔傷了腳,我是來尋藥的。我叫九杯,姓羋!"
"想找藥,怕是要等到夏日裡了!山裡的藥草實了根結了果,才有藥可採,你阿孃她……等得及?"老漢兒笑眯眯地問道。
觶抬頭說道:"如今已全無辦法,等不及也只能等啊!況且我欠著您的!"
"好吧!我許你留下!"老漢兒擺弄著袖口,笑嘻嘻地同意了。
"絮叨這許多,尚不知您尊姓大名,煩勞您告之於我,我心裡也分明些。"觶說道。
"哦,老朽名叫巫良喜!"老漢兒答道。
"什麼?"觶非常驚訝,竟叫了出來。巫良喜?這不是老巫的名字嗎?這老醫者竟與老巫同名!
"有何不妥嗎?"巫良喜笑著問。
"啊,我,怎麼說呢?我只是沒料到您的名字聽起來竟像個女人!"觶只能這樣回答了。
"巫良喜,這的確是個女人的名字!她是我結髮之妻,我們楚國曾經的首巫!"良喜老頭說著垂下了頭。
"什麼!!!"
觶又大喊了個"什麼!",不過這次他是在心裡喊的。"這世界竟這麼小嗎?"觶想著,有點兒明白了為何白虎要帶他到這兒來了。
"知道我為何改名叫巫良喜嗎?"良喜老頭兒看著窗戶上的一個小破口,問道。
"九杯願聞其詳!"觶說道。
"因為我發現我竟離不開她!不這樣,我會瘋!我就是巫良喜,我就是我的妻!她就在這兒!在我心口裡!在我腦門兒上!每次人們這樣叫我,我都歡喜!我就覺著她是守著我的!"良喜老漢的聲音極其悲慼。
"她離我而去!帶走了我們的女兒,獨獨留了兩個玉疙瘩和兩個不爭氣的男人在這家裡!"良喜老頭輕輕散開了自己的頭髮,取下頂上的玉箍攥在手裡。他從懷裡摸出一柄玉簫吹奏起來,那簫聲嗚咽哀怨,令人聞之斷腸。
觶聽著那簫聲,鼻子發酸心頭髮顫!他想起了巫祖。她的小臉兒早鑽進了他的心裡,即便什麼話也不說,都似在對他說著千言萬語!
"巫祖!我離不開你!我們不能分開!"觶忽然瘋魔了似的不停地呼喊起來。他的心裡湧出了無限悲涼!
那簫聲停了……巫良喜大笑了起來!
"良喜啊!你是對的!我終究得順著你!聽你的!我都聽你的!我信你!"良喜老頭感慨著收起了長簫。
觶的傷心歡喜竟隨那簫聲瞬間淡去。他看著眼前這個老頭兒驚詫萬分,他不明自己剛剛是怎麼了,也理解不了他話裡的意思。
"這簫聲有毒!以後你可要小心著它些!"巫良喜面色凝重起來,看著觶想說些什麼,卻笑著嚥了回去。
"我有一個兒子,可他走丟了。拜託你一件事,哪天見到他,把這長簫和玉箍交給他。你能答應我嗎?"巫良喜說道。
"盡力而為!"觶答道。
"不要盡力二字!我要你必須!"巫良喜語氣極重竟大喘著氣!
"好!我答應你!"
觶許下了平生第三個大承諾。前兩個,給了阿爺阿孃和巫祖的親孃,而這一個他給了巫祖的阿爺!這承諾分明太縹緲了!可他卻毫不懷疑地答應了。他並不清楚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只是覺得自己必須做!
簫聲已停了很久,可觶的心裡還一直喊著:"巫祖,我離不開你了,我不要和你分開!我要守護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