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極明亮,晃得觶一直眯著眼睛,溫熱的氣流沉悶溼熱,他有些昏昏欲睡了。
白虎一直都沒有回來,觶知道它一定是故意離開的,所以他不想再等了。
"一個人就一個人吧,事兒總得辦,巫祖還等著呢!"
他轉身拎起水袋,狠狠灌了幾口。
抬眼四望,觶竟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半晌奔忙,他竟無暇關注四野的景色,此時他才發現這城外已是一片春意盎然了。
原野上綠草茵茵,一條清澈的小河正向前湍流。大樹全都掛了綠,幾棵垂柳輕搖著鵝黃的柳枝,映襯著白的雲藍的天,鮮亮明淨柔嫩溫軟。一隻又一隻的蝴蝶,翻飛在河灘那些零星盛開的野花上,幾隻大鳥正在天上展翅盤旋。
"這是哪兒啊?"
觶忽然疑惑起來。剛剛在劍神村,那裡還是暮冬時節,可這裡卻已是春和景明瞭。
"應該是楚南!劍神村在楚國北端,那這兒便是南端了。或者,這是楚國以南的某個小國也未可知!不過,這兒也確實是太美了!"
觶想著看向了那些鵝黃的柳條,他又想到巫祖了,她要能看到這些該多好啊!他好想巫祖在他身邊啊!觶傻笑著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了空城。
那座城,城牆高聳威嚴卻是一片死寂。若不是這城空了,這裡必定是車馬商旅往來流動,行人如織一片喜氣。而此時,整座城卻靜的可怕,什麼犬吠雞鳴人聲鼎沸之類,跟它是搭不上邊了。
"這裡必定有什麼古怪!或者,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吧?"
觶對白虎的離去仍有諸多不解,但它既把自己送到這兒來,那這裡必定是重要的。
"這是要我一個人做的事!一個人就一個人!"他想著拍了拍身上的土,背起包袱向城門走去。
城門內,士卒們正在吃飯,看到觶走過來都有些不悅。
一個乾瘦的年輕士卒大聲衝他喊:"你幹嘛?別處討飯去!這兒可沒你什麼份兒!還真會趕飯點兒!"
這麼久了終於有人跟他搭話,觶心裡很是歡喜,他急忙上前深揖一禮說道:
"我不餓!我只想到城內尋醫!只是家家戶戶閉門關窗,一個人影兒都沒有。勞煩大哥教我,該去哪裡探問呢?"
"哦,倒也不像個乞兒……你身上可有吃食?你在哪兒吃過了?"那士卒看向他的包裹,眼裡竟放起了光。
觶皺著眉並未答他的話,只揖禮又問道:"煩勞大哥告訴我醫館在何處。"
那乾瘦計程車卒不回話,他對觶的包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正要起身盤查,卻被身邊的中年漢子拉住了,那漢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滿臉怒氣。乾瘦計程車卒灰著臉坐下,碗裡的清湯不小心灑了,他急忙摳起濺在地上的米粒,連泥帶米一起吞了下去。
觶看著他們低下頭來,又揖禮問道:"家中老母砸傷了腳,腫了好些日子了。煩勞大哥們行個方便,為我指個路吧。"
那些士卒們一個個地都扭頭看向了他,滿臉的驚奇。
"你從哪兒來啊?"一個鬍子拉碴的寬臉士卒問道。其他士卒也像看到了怪物似的上下打量著他。
看著他們的表情,觶心裡也很驚訝,他略一思忖轉身指向了南方。
"南邊兒?那兒還有人嗎?"寬臉士卒又問道。
"有!"觶硬著頭皮回答。
士卒們的疑慮更重了,紛紛回頭看向那個中年漢子。那漢子咳了一聲,用胳膊撐起身子走到觶的身邊問道:
"哪個村子的?姓甚名誰?"
一種不祥的預感讓觶頓了一下,轉念間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和爺孃逃難而來,並不知那村子叫什麼。至於我,我叫九杯。"
"逃難而來?還九杯?你怎麼不說自己是尋寶來了呢!哪兒的難還能比這兒更大?你還逃難到此地?快說,你是誰,幹嘛來了?"
那中年漢子個頭很高,身手極凌厲,說話間竟解了觶的包裹察看起來。他掀開層層衣物忽然怔住了,他的目光停在了那個青銅小觶上。
觶緊張了起來,思忖著該如何作答,卻見他迅速合上包裹,又把它系回了觶的後背。
"說呀!打哪兒來?到底叫什麼?"那漢子大聲問道。
觶奇怪地看向他,那張臉兇兇的可眼神卻暖和,細長的眼在兩道長眉下顯得極有精神,他方口大耳鼻樑高挺,雙唇緊緊抿起,不怒卻自有一股威嚴之氣。
"說呀!啞巴啦?"中年漢子又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