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陶玲說,“大娘要是早吩咐,這會子都把肉送過去了。”
她揚起嗓門;“小山,出來幫你爸!”
陶山出來了,他看上去很困,精神萎靡。
陶玲去接水,陶大海去磨刀。
幾個年輕人去抓豬。
院子裡吵嚷嚷的,說話聲、磨刀聲,伴隨著豬圈裡驚恐的嚎叫。
陶山嘀咕:“我最近好累。”
“村長要我們去開口井,天天都在挖泥巴,煩得很。”
亓越陽問在哪裡,陶山說,就在萬佛窟附近。
他眼下有深深的青黑。
如果只是體力勞動,會讓人出現這樣的氣色嗎?
村裡人認為豬就是愛髒,所以並不經常打掃豬圈。
白花花的豬們不得不整天和自己的排洩物混在一起。
地上髒兮兮的,混著血、混著水、混著屎、混著爛泥。
陶玲把水燒開:“好了。”
陶大海人沉默,刀卻揮得狠。
陶山在旁邊接血。
是很紅的顏色,一路蜿蜒到門口,襯著門邊的紅燈籠和發舊的春聯。
“哐!哐!”
陶大海在院子裡砍肉。
亓越陽默不作聲,來到了陶大海家的小祠堂。
大約是祭祀的緣故,除了神像,祠堂裡還添上了很多牌位。
陶山問:“哥?你在找什麼?”
亓越陽隨口應付。
陶山無聊,就拿起桌上的族譜,跟亓越陽說起閒話。
亓越陽發現依照族譜,這一輩,陶山不該叫這個名字。
他試探著問了,陶山說:“哦,我原來是有姐姐的。”
他說:“但是我姐姐去得早,其實我對這個也不太有印象。”
林一嵐數數族譜上的字,對亓越陽比了個三。
陶山應該有三個姐姐。
亓越陽看向祠堂中央,土牆前,神像低著頭,嘴角是似有似無的笑。
林一嵐在亓越陽手心寫:為什麼這樣看陶山?
亓越陽輕聲說:“一嵐,你記不記得陶山之前說,晚上會聽見女人哭,他睡不著?”
林一嵐點點頭。
亓越陽頓了一下,又說:“陶大海和陶玲對這個很敏感,堅決否認,只說是陶山太累做的夢。”
“三……”
他閉上眼。
林一嵐輕輕拉住他的手。
他們猝然對視。
那瞬間,亓越陽想起來了。
范姜沛在河底被東西抓纏住時。
老瘋子說,他看到是六隻手。
豬肉處理好了。
陶大海把東西用厚葉子包上。
他們先去了一趟嚴老二家。
陶梓也在這裡。
他囑咐過亓越陽,也給嚴老二勻點肉。
嚴老二今天沒有喝酒,但看上去依然頹喪。
他不喜歡家裡來太多人,只是看在陶梓的面子上,忍了。
亓越陽說:“說起來,有件事我奇怪蠻久了。嚴老二為什麼姓嚴?”
陶梓翻了個白眼,他在家是斷不會做這種表情的。
嚴老二在旁邊看到,陰沉的眉眼露出一點笑。
“不姓嚴,跟你姓亓啊?”
亓越陽說:“唔,我倒是不介意。”
“你可閉嘴吧!”
陶梓吸吸鼻子,說:“他爹娶了陶家人唄,就這麼簡單。”
“不過他家跟我家一樣,早些年是不住在這裡的。”
他說:“這不外頭……所以我們才都回來了。”
“不過,嚴二哥挺可憐的,”陶梓小聲說,“他家裡只剩他一個了。”
嚴老二胸前掛著一個玉牌子。
亓越陽發現,陶梓也有一個很像的。
他說是小時候,王桂華帶他去廟裡求來的。
嚴老二身上那個,原本是他大哥的。
但是小時候的陶臨,不小心摔壞了嚴老二的玉牌子。
王桂華為了賠禮,就把陶臨的給了嚴老二。
幾人正說著話,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喧鬧。
亓越陽拉開門,一下就看見往另一頭跑的范姜沛。
“出什麼事了?”
范姜沛喊:“我去找醫生!”
“蘇小姐出事了!”
范姜沛一時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