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爬上來,1935年第一隻燕子“唧”掠過蔚藍的天空,盤旋半周,飛向更遠的地方。
縣政府這時是一天當中最忙碌的時刻,工作人員和來這裡辦事人員魚貫而出而入,柳明樓拾級而上,他的辦公室在三樓,今天他卻一改常規上了四樓,白竣青的辦公室在四樓右側第一間,柳顯得匆匆忙忙,思考了半宿,始終覺得不妥,白金梅叫醒他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陽光五彩繽紛從風吹窗簾的罅隙裡透進來,就象一隻只飛蟲掠過。
“爸爸老丟丟,爸爸做了大懶蟲,爸爸還不如柳棟樑!老師說:懶蟲要打腚腚!”兒子扯開床簾,用稚嫩的小手,扯開被,一下兩下,三四下打著他的腚。
“你起吧,快到八點了,要上班了!”白金梅早已起床,洗漱完畢,買好早餐。
“人家咋晚睡得晚嘛!”
“棟樑,你爸爸要當豬八戒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刷把撓鼻孔唄!我下去拿刷把!”
走到縣長辦公室門前,他笑了,這就是幸福!如水溢位來。
“柳主任,想什麼呢?一個人樂成這樣?”秘書胡用光開了門。
“沒什麼!縣長到了嘛?”
“還沒有!”
“那你忙吧,我等一會兒,我和縣長說點事,你叫警局的高孝山隊長到我辦公室一下,我有事找他。”
約莫一袋煙的功夫,白竣青拎著包上來,抬頭看見他:“明樓,有什麼事嗎?”
“昨晚酒席散了,日不落株氏會社的淺倉次郎和他手下小野正雄拎著兩包東西去了我家,還是那片荒山的事!”
“這種事我們進退不得,剛剛平息的學潮,就是前車之鑑,汪天培受到上面批評,漢奸這頂帽子就這麼不經意戴上了,這裡不是關外,有關和日本人的聯絡一律掐斷,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日本人為了達到目的往往不擇手段,你看淺倉次郎之流是正經生意人嗎?就連那一向以懸壺濟世自詡的東野太郎都不是好人,雖說他們現在還沒做下傷天害理之事,那只是時間未到,你沒事看看那條鐵路你就明白了,日本人賊,這還是為了當初進山嘛?”
“那些學生怎麼辦?”
“先關兩天,等事態平息些再說,說不定有共產黨在裡面操控,你不能把它當孤立的事件來看!”
“梅姑娘呢?”
“讓她寫份保證書,今天就放了吧?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咋晚我們可是又吃又拿,黃老闆也出了面,再說梅家山待我們不薄,這個面子得給,小丫片子毛都沒長齊,能有什麼信仰?她要知道點什麼讓她說出來,真抓出個共黨來,對上面也好交待!”
“火車站抓的那個人呢?”
“先關著,別聽他信口開河,南京他能有什麼人?我看就一小混混!今後有什麼不用上來,電話裡說!”
“金梅今天生日,請你去家裡吃個便飯!”
“都有哪些人?”
“沒有外人,我北門河老家的人,咋天我父親來了,柳門上各家都隨了份子!”
“照你這麼說,怎麼也得幾桌,我早就說過:低調做人,不要張揚,一搞搞這麼大陣勢,你父親這人有時不知天高地厚!愛張揚,早早晚晚得出事。”
“是這樣!僅此一次!”
“我下午看,如果有事,我讓胡用光過去!”
高孝山在門外站了很長時間,見柳明樓下來,便打了聲招呼:“柳主任,你找我?”
“進來說!”
高孝山按照柳明樓的吩咐,在九點鐘打了梅家山電話,當時梅家山正和黃興忠聊白金梅生日問題,問自己去多少為宜,黃興忠沒正面回答:“這個因人而異,我就不用去湊這個熱鬧啦,天佑恐怕得去!”話說了一半,因為這事,打了個岔,就沒有進行下去。
梅家山在監獄見著了高孝山,兩人正熱情招呼,走過高的身邊:“高隊長,小女受人蠱惑,一時誤入歧途,給你添麻煩了!”趁機塞一把票子在他口袋裡,然後拍拍他的衣袋。
“梅老闆,話不能這麼說,共產黨無孔不入,他們的洗腦術我們再練十年都不行,進去看看,問問她想起什麼來沒有?如果有告訴我!”
獄卒開啟一間牢房的門:“梅秀雲,你出來。可以回家了!”
梅秀雲怯生生站起來,是鏜琅的開鎖聲驚動了她,站起來藉著小天窗的亮光,看見梅家山:“爸,他們打我!”然後,是嗚嗚哭上了,一下撲到梅家山懷裡。“好了好了,這就回家了,高隊長還些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