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肩,說實話,他看不上,但從一件事上,他開始害怕這個外姓人會奪走他的幸福。什麼事,他比外人清楚。
他和黃興忠比,差哪兒?他有年齡上的優勢,可這一般被女人忽略不計,磨的心,心的屑象磨推下的乾麵,一轉圈下落,如同年久失修的牆,斑駁脫落,等到你真的明白,早已面目全非。
石磨峰雖是活閻王,但對於吳秀枝沒有用,她既不喜歡他,更不怕他。這女人在吳窪子是另類,偏就這種另類的女人,才是他最喜歡,最沒有辦法。
石磨峰的執著,害了他,有回實在生氣,又喝點酒,就張狂得象螃蟹,橫著走,就走到呂如意家,當時正是大中午,天和地都在水深火熱裡煎熬著。呂家偏巧了就沒有人,石磨峰就狼一樣,血紅著眼,呂正在往繩上晾衣服,上舉衣服水和情一樣,嘩啦嘩啦往下掉,偏就是這動作,吸引了他,他醉意朦朧:“你----!願不願意嫁給我?”眼前花花,疑呂是吳,用手指,那口氣不容反駁,“我……我……”女人慌如小鹿撞懷,“你敢不願意!我知道你……?”呂被這突兀奇來的舉動嚇壞了,衣服掉地上,地上有土,更有草,土沾草染,就這樣一塌糊塗,她一推二就,“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酒醒意清,女人在摳手上皮,“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睡你床上?”
“你要的!”
一掀被,天爺啊,他聞見初熟的豐稔麥香的被揉搓爛的味道,唯其這樣,理智才不會如水氾濫。
石磨峰雖渾不愣,他知道:要想在吳窪子立足,就得扛起責任,按照習慣,他咬咬牙,娶了呂如意,呂是個爭氣的女人,翻過臉,就給石生個虎頭虎腦的兒子,呂這感覺一切都象拾到的,意外中的意外,吳窪子這麼多適齡女人,踮著腳,雙只腳對搓,搓破皮,淌著血要嫁給石,可是她不經意,就把自己拴在男人強悍男人褲腰帶上,嫁給這樣硬漢,意味著不用她勞苦奔波,也能把日月過得嶄新,缺點是:你別想讓他把你高高捧在手心,你沒那麼金貴。摔你踩你罵你打你,家常便飯,除了這,她還是比的女人幸福,體會吧,在淚裡笑,笑到興奮,別的男人捧,放手心裡,放嘴裡,還是沒鹽沒味。
石磨峰把漆刷子往漆盒子裡一丟,有些憤氣,殷紅的漆,象血濺在牆上,拿塊破布,糊亂抹下手,從石槽上旁若無人牽過馬,騎上就走。
他剛在高年豐家書房坐定,高的老女人就猥猥瑣瑣走過來,雙手交插抱著:“當家的,季花魚好了,要上嗎?”
“石兄請,邊吃邊喝邊嘮!”醉花陰的杜梅早已在飯桌前坐好,杜梅文靜不張揚,看見他,微起身,“你好,有日子沒見了,你沉淪了?”女人象不經意,話中有刀,那麼隨意一蕩,刮下一層,不是漆,漆沒那麼厚重,是薄如紙的面子。
“爺,不能這麼叫,亂了輩份,我和孝玖才……”季花魚噴香,味象迷香薰人。
“我想和你說件事,你看……?”
“你下去吧,你在這兒幹什麼?你一輩子就這麼點出息?”高年豐不耐煩瞪了女人一眼,不無諷刺,但又無可奈何,“到死都改不了做賊一樣偷窺的壞毛病,你知道:我最恨這個!”
老女人怏怏不快,家裡的事,事無鉅細,她全沒有決策權,從年輕時,她就是個有個性的女人,可自從她把自已拴在高年豐這駕踔厲風發的馬車上,她就一直在劇烈運動中被拖著走,拽著走,男人太陽剛,女人的存在,就會被忽略。
“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聞季花魚的香,喝黃興忠家女兒紅的烈吧?”
“當然!我希望你能扛起責任,像個男人一樣,改天換地,而不是幹自己不喜歡的漆匠,日本人就要進來了,我們是不是有點動作?”
“以卵擊石?和強大的日本人對著幹?幹得過嗎?就兩隻拳頭嗎?跟打在一堆棉花上有什區別?”魚香酒烈,象鉤子,把人的饞蟲,從黑暗幽深鉤出來,他舔舔嘴巴,“您過高估計了我的能力,您還是另找別人吧?我雖有兩把刷子,可我刷的是油漆,要是沒有旁的事,我就……”
“你挑個頭,剩下的事,我來辦!”高年豐把磨出老繭的手,按他肩膀上。
“李瑞安知道這事嗎?他怎麼看?錢糧從哪裡來?有槍嗎?日本人確信無疑要到吳窪子嗎?”他推開高年豐的手,“不要臆想,不要認為你還能一呼百應,那是昨日的黃花,就算你是趁鮮做成菜,恐怕也他媽涼了!臨時抱佛腳,能有多大用?”
“你在和我置氣?就因為吳秀枝?你是把我恨上了?”
“不至於,你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