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八姑娘去拽她,“妹妹,少說兩句!”
“有什麼可怕的,頭掉碗大的疤!我們已經過成這樣,靠姐姐出嫁來給弟弟上學,可憐我的五個姐姐,就這樣賣給人家,換取少得可憐的錢,供弟弟上學……”九姑娘說得聲淚俱下。
“史老爺,要不……?”姚依聲也沒有辦法了。
“要不給二十個大洋,要不九姑娘給我家做工,什麼時候攢夠二十個大洋,什麼時候回!”
史健久太過霸道,讓姚依聲無話可說,卻在心中罵開了:什馬東西,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嘛?他後悔來時沒把史鳳揚叫上:“就這樣吧!”
兩個人站起來要走,沈丘拉住姚依聲:“姚校長,拜託你幫我在史老爺面前說句好話!我給你磕頭了!”窮人的頭,哪款裡值錢,磕破了也就那麼回事,於事無補。
“鬆開!你認為我說話有用嗎?”不識抬舉的東西,咋就看不出火候來?這話在心中說的,“你兒子給你長臉了,你好自為之吧!”姚依聲抖開他的手。
“姚校長,姚校長……”沈丘雙腿跪著往前走。
“姚校長,我倒是想聽你說一句,你怎麼不說了?他寄予你希望很高你就說一句我聽聽,興許我一高興,就遂了他的心願。”史健久猛然回頭,把姚依聲堵在那兒。
“要我說呀,史老爺一向大人有大量,但他的兒子確實做了錯事,不懲戒將來會是個麻煩,九姑娘如果願意,就代其弟,到史老爺家幫工兩年,至於吃的住的,史老爺家大業大,也不在乎這仨瓜倆棗!”
“沈丘,我就給姚校長面子,就依他說的,換了另姓旁人,我決不會答應,九姑娘,走吧?”史健久甩了下頭。
“謝謝姚校長,我沈丘給你磕頭了!”“咚咚”響,磕出血來。
“趕快起來,別這樣,要謝你就謝史老爺大人有大量!”姚依聲感到受不起這個,趕緊去拉他。
“哈哈……我站在城樓觀山景,忽聽得……”史健久還唱上了。
九姑娘和十姑娘拉起沈丘,她的眼中能噴出火來,淚水雖在眼眶中打轉轉,卻始終沒有讓它滾出眼眶。
天雖大亮,陰颯颯,一天鉛灰,雪沒有繼續昨天的瘋狂,但也沒有融化,一腳踏上去,會咕哧咕哧地響,北風在床上,晃動幾下身子,兒子睡得挺踏實,李蓮雲伏在他的胸上,嗅著那代表著強悍男人的氣息,輕鼾入睡,昨夜四五次折騰,她早已疲憊不堪,“這傢伙睡得瓷實,不怕被人扛走!”,滿足,幸福,就象流溢的水,填滿了心張開的縫隙,這時,他非常衝動想去摸一摸那枝毛瑟槍,看著成色如此嶄新,知道是土匪花了大價錢,丟槍的土匪少不得被懲戒,這枝不會是薛彪買給土匪的吧?想到這,他哆嗦一下,薛彪的提議,確實誘惑北風,但長年到處亂跑,非他所願,懷中的女人,就像根細細的牛皮筋一樣的線,牢牢栓著他,不是不能掙脫,是他不想掙脫,再說,搗騰這個東西,風險係數太大,方方面面都得打點,還是幹老本行吧,幹二年再說,這樣想,他釋然了。
李蓮雲晃動兩下,沒有睜眼:“天亮啦?我怎麼這麼困?”
“折騰的唄!”
“還好意思說!今天還去不去塌河谷地?你就歇上一天吧,今天逢集,我們一起去焦原鎮趕個閒集!”
“這不離年還有十天八天的嗎?著什麼急?你爸媽那兒,今年還要不要寄錢?”
“我們剛回來頭一年,置辦了家,就不寄了吧?”
“你弟媳婦嘴不會撅長?”
“我想心中有怨,恐怕也說不出一二三,這不跟去年,我們那會兒吃住在鏢局,有點積蓄,現如今全在房子上,總算有自己的家,還不算,我以為這個年沒得過!”
“聽你這話音,後悔了唄?”
“哪裡有!你胡說八道,要後悔,我就不會千千裡迢迢從密雲跟你到這兒了!”
“爸,我要尿尿!”北震聲瞎著個眼,坐起來,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