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狗一樣活著?”肖兵站在人後,人高馬大,“你……你這分明是要氣死我!”頭搖得像撥浪鼓。
鬆鬆垮垮的人流,往城門那兒去,太陽不肯露頭。
“喲,都來了,大家回頭都給我精神點,大洋都發下去了嗎?這比你們打半個月工強,我也是考慮大家不容易,鑼鼓傢伙都準備好了嗎?條幅標語都掛正了吧?大家既來之,則安之,聽人勸吃飽飯,說不定日本一高興,還能賞點兒!”古天樂哈著個腰,正在手舞足蹈。
“你這就是漢奸嘴臉!”人群中有人不服。
“這個我不和你抬槓,過去我是臨江縣警察局長,官做得不大不小,國民政府聽說日本人要來,夾著尾巴逃跑了,管過你我嗎?軍隊還打一場,我相信:如果不是大轟炸,損失慘重,他們還會堅持,大家一直說周至柔愛民如子,現在他在哪兒?人哪,不到關鍵時刻看不出來,我古天樂就一草人,這時候能留下來的,和大家同舟共濟,是你們造化!只有我,我不知道:我留下來是個什麼結局?我為什麼要留下來?還不是希望能夠為大家扛點事?要是日本人當了這局長,你們好得了嗎?呆會兒日本人來,千萬別給我捅什麼簍子,大家要做個順民,過去那些作威作福的官老爺給過你什麼好處?日本人要實現他們的‘大東亞共榮’,勢必會作出一些讓步,低低頭能怎地?我就怕有些愣頭青,給自己惹出什麼麻煩,自己收不了場……來,跟我學: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對,對對!小旗要這樣擺,象風,刮過來,再刮過去!嗯,就這樣,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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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差不齊,古天樂皺皺眉,“可以慢一點,一定要整齊劃一,再來,跟著我,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嗯!這次一比上回好多了,這人數上好像少點,胡平章胡會長來了沒有?”
“在!在!古局長,我一直都在!”胡站起來,招招手。
“你躲人堆裡幹什麼?我都沒看見你,你躲那兒幹什麼?”
“古局長,我不是躲,從天麻麻亮我就起來挨家挨戶吆喝,有些人還在床上,喊不醒,一遍又遍,不厭其煩,你聽聽我這嗓子,跟那破鑼似的,再一敲都是劈聲,碎聲,為了這事,水米不打牙,這會兒忙裡偷閒抽一口,要不然,這口氣緩不上來!”
“比從奶頭山上下來還累?可就那麼累,你還樂此不疲!”肖兵逮著機會,挖上一鍁。
“哈哈哈……”男人笑噴了。
“嘻嘻嘻……”女人笑爽了。
有人止不住,笑得眼淚扒叉。
“笑!笑什麼笑?有那麼好笑嗎?”胡平章有仨女人,結髮的老了,長出白頭髮,一臉皺褶,基本上就是豁豁牙牙的花瓶,留著沒用,扔了不忍,年輕時也是讓人心動的主,再說還生了倆兒子,哪一個都生龍活虎。老二是戲班出身,整日咿咿呀呀,鬼魂似地呻喚,模樣還行,偶爾一回,索然無味,殭屍般死挺挺,直到嘭然一聲謝了,只有她給他生個漂亮的女兒,學習聰明,還特別俊俏。老三最媚,動作象呼扇的扇子,和鐵扇公主一樣,滿足不了妖豔的小老三,每回急得爬牆,上去不支一火,就軟得象面,小女人罵他無用,有好幾次,他看不下去了,笞打了傭人,傭人唉唉痛叫,這幾乎成了他一塊心病。
“嗚嘟---迪迪!”城外塵土飛揚,“誇,誇誇!……”腳步聲,“咴,咴兒……”馬嘶聲,一隊人馬從遠處走來。
“來了,來了!他們來了!準備好!不要出岔子,完事大家就可以回家了!姑娘們,小媳婦們,你們走在最前頭,一定要聲音洪亮,步調一致,我喊‘開始’你們再動,早了不行,離城門二十米的距離,晚了更不行,城門上標語沒有不正吧?”古天樂站在人前,“預備!-----”
離城門二十米左右,古天樂吶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小姑娘小媳婦們揮舞著花束,爭先恐後上前,“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鑼鼓喧天,號鼓齊鳴。
日本軍隊步伐整齊,揹著槍,抬著炮,軍官在戰馬上,頻頻向人群揮手示意,笑容掛在臉上,這是一支差不多有一千餘人的隊伍。
“原來這麼點鳥人,讓老子從大清早折騰到現在?划不來嘛,老子聽信妖人饞言,要不然,這會兒不正在庭院裡澆澆花,逗逗鳥,遭這份罪同,圖什麼?我犯賤!”古樂天在人語雜亂中自賤自輕,沒有人注意他講什麼。
“古桑!古桑!我是陳品章,快!快過來!”從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