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陳仲秋明白:聯防隊終究還是郝家的,他只不過是把一盤散沙訓練成一支隊伍,兔死狗烹,他的結局似乎一開始就註定了,也罷,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他早就想去西涼城混了,那個親自視察過土木鎮的香川幽蘭還誇獎過他,說他是可造之才,想到這,陳仲秋感到前途一片光明,又覺得自己太蠢,事情遠遠還沒有到那種程度,就先失一腳,看一眼那個盒子,頓感可惜,這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那個懊惱,那個氣憤!真想扇幾下,他的目光從盒子上收回,看見郝百聲一臉喜悅:老小子,神氣什麼呀?權且寄存,早晚我都得找補回來。
曹修德叫上朱克定、劉秉軍、煙槍、祁鳳山、小十五,甚至還他最討厭的沈仲田,在漕幫碼頭岸邊的漁家傲擺上一桌,當然,照例慣例也會讓自己乾癟的女人朱定芳列席,朱克定去得有些完,他和黃駿在商談可能走的路線以及人員配備。
太陽只有一指高,曹修德坐在漁家傲菊花廳,等得有些不耐煩,小十五有些骯髒的手,在桌面上抓來抓去,煙槍把煙霧抽得滿屋都是,祁鳳山敲擊著桌子,“幫主,咱這是十盤菜少他一盤不行?”
“稍安勿躁,各位,他在路上,就來!”
“老曹頭,你這幫主當得活受,要是我,愛來不來,不來散虯!”沈仲田性子急,做事快,愛抬槓,幫主今天抬愛,他照例不領情,他拿曹修德也不當回事,總叫他老曹頭,但他贊成曹修德替日本人拉貨,貨多,錢給的也不少,既開大飯店,也就不怕大肚皮,管你是誰,給錢就幹。
劉秉軍不說話,卻順著窗戶,看窗外風景。
“幫主!各位,久等了,對不住,臨時家裡有事,耽擱了!”朱克定一抱拳進來。
“是不是一走十天半個月,臨時去家打洞去了?”沈仲田就是個糙人,但話糙理不糙,更何況這是個油膩的男人,喜歡開這種玩笑。
“怎麼說的話?幫主,你叫這種人吃飯,毀的可是你一世清譽,更何況嫂子還在這兒!”朱克定坐下。
“都是過來人,有什麼?你矯情的!”
“你就不怕把小十五帶壞了?漕幫有你這樣人渣,好不了!”
“克定!這次去清仁府,你是輕車熟路,別的什麼也不說了,一切盡在酒裡,無論如何,安全第一,我讓仲田和你一起,你好有個幫手,上菜!”曹修德對站在門邊的小女子吩咐道。
“別介!幫主,換一個,我和這種人渣尿不到一個壺裡!”朱克定擺手打住,“這要是有什麼閃失,我也說不清!”
“瞧瞧你這張破嘴,這還沒上路呢,淨說些破誡子話,難道我們大船上的護衛隊手裡使的是燒火棍?頭回日本人給的火器呢,有人敢來,讓他們嚐嚐東洋人的味道!”
“請讓一讓!”沈仲田自感晦氣,偏巧坐他媽菜路上,他掃一眼,“小十五,咱倆換個座,你又不喝酒,是不是?”眼睛眨巴著。
“你十八還騙十七的,你坐在路上,活該倒黴!不換!不換!”
“這小子,活成了精靈,不換散虯!”他拎著板凳到別處去,讓人擺酒擺菜。
朱克定打了個冷顫,這狗日的沈仲田,倒是提醒曹修德。
“對!對對!小十五跑一趟,看看王快刀在不在?馬克沁和歪把子還有幾門小鋼炮,全用上!有膽敢犯混,給我往死裡轟,轟成馬蜂窩!”曹修德有些興奮。
“張針、李亮還不一起?”朱定芳這個女人話是不多,但全在點子上,王快刀跟這張李二位玩槍能玩半夜,這槍就跟他媽女人似的。
王快刀領著他兩兄弟,叼著煙,搖搖晃晃就進來,“各位,等我們呢,多謝喲,幫主盛情,在下不敢不領!”
“小十五,過來,我這兒,你們兄弟就坐那兒!”
王快刀往下一擠,腿一別,沈仲田凳子離位。
“你要幹什麼?”沈仲田雖不是善茬,但刀槍鬥狠,他不是個。
“沒什麼,兄弟,你委屈點,有點兒擠!”王快刀給站著的張針、李亮使一眼色,“兄弟,幫主叫你坐你們就坐,別客氣!”他一向飛揚跋扈慣了,惡人沒招惡人磨,招著無奈何。
後半夜,江風乍起,從漕幫碼頭,駛出一艘快船,逐水蕩浪,呼哧呼哧,浪花舔著船底,這就是漕幫碼頭最大且最好的船鯊魚號,這艘船最大載重量3500噸,分列上中下三層,也是周邊所沒有的,湖河幫雖然財大氣粗,人口眾多,從實力上講,他們的船根本無法與鯊魚號相抗衡,黑魆魆的江水被刺撩起巨大的水牆,分兩個方向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