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看見少帥的漂亮的波音式私人座機滿身都是彈孔,我對那飛行員深表同情。

紅軍對延安④的長期包圍,是在我到達那裡以前幾個星期才解除的,但是從居民的面有菜色,從店鋪裡的貨架空空如也或者店門緊閉,還可以明顯地看到圍城的跡象。食品極少,價格高昂。可以買到的那一點東西,都是因為同紅軍游擊隊達成暫時的休戰而得到的。當時曾達成協議,東北軍不在這條戰線上向蘇區發動攻勢,作為交換條件,蘇區的農民開始出售糧食和蔬菜給那飢餓的剿共軍隊。

我有到前線訪問的證件。我的計劃是第二天一早離開延安,到“白軍”前線去,那裡的軍隊限於防守陣地,沒有前進的意圖。到了前線後,我打算岔入一條據說是商販偷運貨物出入蘇區的山道。

①中國房屋中土壘的平臺,一頭有灶,下面有迷宮一樣的彎彎曲曲的煙道,可以把土炕燒暖。②老百姓字面的意思就是“一百個姓氏”,中國口語中指鄉下人。③一華里約等於三分之一英里。④延安後來為紅軍所佔領,現在(一九三七年)是紅區臨時首都。

透過紅色大門(下)

我如願以償,安然透過最後一個崗哨,進入無人地帶——這個經歷,我要是如實地敘述出來,就可能給那些幫助我前去的國民黨方面的人造成嚴重困難。現在我只消說,我的經歷再次證明在中國任何事情都可能辦到,只要照中國的方式去辦。因為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鐘的時候,我確實已經把最後一架國民黨的機關槍拋在後邊,走過那個把“紅”“白”兩區分開的狹長地帶了。

跟著我的,只有一個騾夫,他是我在延安僱來的。他答應把我簡單的行李——鋪蓋卷、一點吃的、兩架相機和二十四卷膠片,運到紅軍游擊隊的第一個前哨。我不知道他本人是赤匪還是白匪,不過他的樣子的確像個土匪。幾年以來,這一帶反覆被那兩種顏色的軍隊交替控制,所以他很可能不是做過赤匪就是做過白匪——也許兩者都做過。我決定最好是不要問莽撞的問題,只是乖乖地跟著他走,希望一切順利。

我們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走了四個小時,一路沒有見著一個人影。那裡根本沒有路,只有小溪的溪床,兩邊巖壁高聳,溪水就在中間湍急地流過,在巖壁上面就是險峻的黃土山。要結果掉一個過分好奇的洋鬼子,這是一個好去處。使我惴惴不安的一個因素,是那個騾夫對我的牛皮鞋子多次表示羨慕。

“到啦!”他突然轉過頭來大聲說。這裡,巖壁終於消失,一個狹小的山谷展現在我們面前,山谷裡一片綠油油的麥苗。“我們到啦!”

我放下了心,朝著他的前面望去,看見一座小山的山邊有一個黃土村落,縷縷青煙從村裡那些高大的泥煙囪裡裊裊上升,那些煙囪象長長的手指一樣豎立在峭壁的面前。幾分鐘之後,我們就到了那裡。

一個年輕的農民,頭上包著一條白毛巾,腰間插著一支左輪手槍,從村裡走出來,驚愕的望著我,問我是誰,到那裡去幹什麼?“我是個美國記者,”我說。“我要見這裡的貧民會主席。”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回答說:“Hai p'a!”

我過去聽到中國人說“Hai p'a”就只有一個意思:“我害怕!”我心裡想,如果他感到害怕,那我該感到怎麼樣呢?但是,他神色泰然自若,看來他的話不是這個意思。他回過頭來問那騾夫我是什麼人。

那騾夫把我說過的話重說了一遍,還添枝加葉地說了些他自己的話。我放心地看到那位青年農民的臉色和緩下來了。這時我發現他確實是個長得很英俊的小夥子,面板黝黑髮亮,牙齒整齊潔白。他好像同中國其他地方的膽怯的農民不屬於一個族類。他那雙炯炯有神的快樂的眼睛含著一種挑戰的神情,他還有一定的嚇人氣派。他的手慢慢地從槍柄上移開,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就是你要見的人,”他說。“我就是主席。請進來喝口熱茶吧。”

這些陝西山區的居民有自己的方言,盡是發音含混的口語,但是他們懂得“白話”——中國的官話,他們自己的話有一大部分是外地人很容易聽懂的。我同那位主席又作了幾次談話的努力之後,他漸漸地現出能夠領會的神情,我們的談話就有了順利的進展。不過在我們的談話當中,偶爾又會出現 Hai p'a 一詞。我一時顧不上問他到底害怕什麼。等到我最後問清這個問題時,我這才發現陝西山區方言中的 Hai p'a 等於官話中的 pu chihtao(不知道)。這個發現使我感到很滿意。

我坐在鋪著炕氈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