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其樾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他只知道,他現在恨不得死了算了。
為什麼他還沒死?
為什麼?
反正眼睛也看不見了,這雙眼睛還不如剜了算了。
“阿其哥哥,不怕。”
“阿鳶會去找大夫治好你的。”
她說著,將他抱得越緊。
後來,赫其樾總算暈了。
他被疼暈了。
以往身上被剜掉一塊肉時都沒有這般疼過。
南織鳶見人安靜下來,她總算鬆了一口氣。
她鬆開人,將眼淚擦乾淨。
她的後背撞到了,好疼。
“臭太子。”
她咒罵了人一句,吸了吸鼻子。
要不是要利用他報仇,他死不死,她才無所謂。
他就算死了,她也不會心疼。
南織鳶輕撫了一下自己後背,等沒那麼疼了,她才去喚春桃。
主僕二人將赫其樾搬上床之後又一起下山去請大夫。
這山說高不高,有一條山道,走快些半個時辰就能到山下。
南織鳶還請上次那個大夫。
回去的路上,依舊僱了一輛馬車。
這大夫這次倒還好說話,跟著她們去了。
彼時赫其樾還在昏迷中,南織鳶親手將遮住眼睛的布條拿了下來。
她將他臉上和手上的血跡給擦乾淨。
好在,眼睛沒流血了。
一刻鐘後,大夫終於看完了。
“恕老夫無能,老夫看不出他的眼睛為何會看不見。”
“胸口和腕上的傷姑娘倒不必擔心。”
這眼睛太蹊蹺了,他治了這麼多年的病,都沒能看出病因。
“小姑娘,或許你可以找一個厲害的蠱師看看。”
“不過,不要抱什麼希望了。”
“他這眼睛,怕是一輩子都好不了了。”
若表面看不出什麼病,很大機率是中了蠱毒。
南織鳶點頭,心裡想著的卻是,她哪裡有銀子請蠱師?
只要太子的情況現在能定下來,她就放心了。
反正她知道他的眼睛以後一定會恢復的。
“多謝大夫。”
付完診金之後,南織鳶讓春桃送人出去。
馬車還在外等著呢!
春桃送人,她去弄熱水,她打算趁著這個機會,給人擦擦身子再換藥。
南織鳶不知道的是,赫其樾早就醒了。
他將大夫說的話全聽了去,此刻他的心跌落至了谷底。
蠱毒,他早該想到了。
那個男人【父汗】還真是心狠!
他居然給他下了蠱。
呵。
他早該死了。
沒人盼著他活著。
赫其樾剛想完這句話,他的腦中就下意識閃過了什麼。
其實倒也不是沒人盼著他活著。
這個討厭的中原女子就盼著他活著。
即使她滿嘴謊言,沒有一句真話。
南織鳶很快就端了水進來,她坐在了床邊,指尖撫上男人的衣裳釦子。
就在她要將人的衣服脫下的時候,原本還在昏迷的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而後狠狠甩開,“出去。”
他“望向”了她,這還是她第二次這麼近距離的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可惜,他看不見。
“阿其哥哥真是不識好人心。”
“阿鳶只是想要幫你擦擦身體換藥。”
他這胸口的藥,都幾天沒換了?
赫其樾不再開口,他需要她幫他擦?
他不需要。
她最好不要再踏足這裡。
“阿其哥哥能不能不要待阿鳶那麼冷漠?”
“阿鳶真的把阿其哥哥當成了家人。”
“可阿其哥哥一點都沒把阿鳶當家人。”
她的語氣帶著控訴,委屈極了。
“對了,大夫看過阿其哥哥的眼睛了。”
“阿其哥哥的眼睛一定會沒事的。”
“大夫說了,阿其哥哥很快就會好的。”
她也不算撒謊,反正不管怎樣,太子的眼睛一定會好的。
赫其樾聽著她的話,他沉默了許久。
這個中原女子果然滿嘴謊言,她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