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位作家說過:“一個人不可能在擁有青春的同時,又擁有關於青春的知識”。這話用在二狗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
擁有美妙青春的20歲出頭的二狗,還是那麼青春爛漫,對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考慮清楚,或者說,她根本沒有那個眼界和胸懷,能看清楚自己的世界。
其實她也很想搞清楚。她曾爬上那個幾千年以來一直冒著泡泡的泥火山,登高遠眺,眺望她正工作和生活在其中的泥山鎮。
她看著裝置區鱗次櫛比的塔樓、油罐,還有生活區此起彼伏的高樓大廈和住宅樓,想極力搞清楚自己活著的意義,和下一步的打算。
可是無論怎麼想,她的腦子中還是一團漿糊。是的,從八九歲她第一次在電影《畫皮》中看到那個惡鬼的時候,她就開始思考人生。
是不是很早呀?比大部分人都早吧!
可如今看來,她並沒有“贏在起跑線”上,她都20多歲了,還是搞不清楚這混賬的人生。
她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只能在人生的這條大河中隨波逐流。
她不喜歡很多事情。比如單位上的人際關係。幾百號人,為了那僅有的十幾個好崗位,手段用盡,爾虞我詐,波譎雲詭,怪象叢生。
她不喜歡那樣的工作環境。如今回頭一看,大學是多麼美好啊。
她不喜歡住宿舍。還是一個字:鬥。
這些人怎麼這麼喜歡爭鬥啊?莫非真的是“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她很懊惱現在與小章的關係。
“一晌貪歡。”只是覺得跟這個人在一起很開心,很輕鬆,怎麼這麼快,好像關係就定下來了?!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小桶,多好的男孩呀,就放棄了嗎?
還有單位的那位副主任。
還有大學同學小郭和小伊。他們分別都對自己表示了一些意思。
這些人的學歷都比小章高,工作也好,都是幹部指標,技術員。
都不用再接觸接觸,就選定了小章嗎?
好像很多事情還沒有了解呢,就這麼倉促地決定了?
可是自己卻跟他那樣了!話也說到那個份上了!
自己怎麼那麼傻呢?怎麼就跟著他去了那個黑屋子呢?!
二狗有時候自己捶自己的腦袋。怎麼就這麼管不住自己呢?!
她氣了自己好幾天。小章再打電話約她出去玩兒,她都推脫有事,不去。
天氣正值盛夏,下了一場暴雨。在極短的時間內,降雨量達到了驚人的數字。黃色的雨水從天山腳下,從泥火山上飛快地流下來,西環路邊上的防洪渠很快被填滿。
雨水繼續往下漫流,順著北京路主幹道傾瀉而下,直接灌進了廠區,在廠區內的道路上肆虐,並浸進了低處的辦公樓和裝置區。
暴雨下了整整半天。後來聽鎮上的老人說,幾十年都沒有下過那麼大的雨了,她們都從來沒見過。
小胖所在的單位,地勢比較低窪。等到雨停了以後,他們去上班時,發現辦公樓被水淹了,水的高度到過一樓大門的一半了,向外開啟的門都推不開,樓外空地上,到處是雨水流過後留下的泥沙。
二狗還好,因為這場雨是下午下的。她中午回到了宿舍,下午正準備出門去上班,雨突然就來了,隨後單位領導打電話來,告知她們不用去上班了。
所以她和其他人就一直留在宿舍裡,沒有受到暴雨的侵襲。
到傍晚的時候,最後一抹晚霞染紅了西天邊。天空恢復了晴朗,美麗得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二狗在隔壁宿舍,正跟大周聊著這場可怕的暴雨。突然,她看見了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