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發現?”
秦昭寧自幼耳力敏銳,然此刻聽到那人聲音卻有些怔愣,反應過來後卻像渾身被雷劈了一般驚駭在原地,臉色也霎時一片灰白。
他怎會在此!?他不該在此!
衙役聞言也鬆了手。
她想轉身逃跑,腳底下卻如同生了根,怎麼也邁不動。
“徐大人!在此處發現一個形跡可疑之人。”衙役齊齊行禮。
一個身著雲紋墨綠色官袍的男子穿過人群走到她面前,一雙冷冽深邃的眸子望進她的眼中,他劍眉微挑,似有些詫異,而後眸中卻是一片看不見底的幽深。
他手上那黑鞘長劍上的蛇紋,好似騰空了一般,正冰冷緊密地纏著她,纏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看著他晦暗不明的雙眸,一顆心了提到嗓子眼,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話頭又被燙在了喉間,吐不出來,只好灰頭土臉地別開視線。
徐知硯卻面無表情地朝小鬍子衙役道:“胡豫,放了她,這是我的人。”
“啊?”小鬍子衙役愣了愣,“這乞兒是大人的人?”
徐知硯微微頷首,卻不再看她一眼。
胡豫怏怏地命其他衙役鬆開手,卻暗自驚疑地打量著滿身汙泥的秦昭寧。
眾人皆知,徐知硯徐大人出身洛城徐氏,祖父為當今國子監博士,曾祖母乃前朝公主,可謂名門之後,且他年少及第又芝蘭玉樹,前途更是不可限量。雖不知他為何會淪落到小小蒲州擔任司法參軍一職,卻如何都不像會與一個乞兒有交集的。
這乞兒竟是大人的人?
胡豫也只敢暗自嘀咕,卻不敢問過問出聲。
秦昭寧有些尷尬。
她不覺咬了咬唇瓣,腦海中又浮現那一夜他渾身溼透、猩紅著眼站在她窗前的情形。
“師……”她正要出聲,卻被他生生斷了言語。
“有命案,洗把臉過來幫忙。”他言簡意賅,視線無波無瀾地掃過她的臉龐,復而轉身走出人群。
秦昭寧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
父親的事傳到蒲州了嗎?他若是知曉,會不會秉公辦理將她捉拿歸案?
可他最是清明正直的,連父親都說他有經霜猶茂的松柏之志,不知能否讓他幫忙徹查父親的案子,有他幫忙,也不是全然沒有任何機會的。
可他會計前嫌嗎,他願意幫她嗎?
徐知硯見久久未有人跟上,駐了足轉過身去,目光落在她灰白的面色上。
他別開視線,面不改色又催了一句,“還不快過來。”
他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遞向她。
秦昭寧收了神色大步朝他邁去,也不再說什麼,接過帕子擦了擦臉,肅好儀容,便跟他往角落的農家走去。
他身量長步子大,秦昭寧一時沒能跟上,剛要出聲,卻見他放慢了腳步同她並行,又聽他用僅能讓二人可聞的聲量問她:“昨夜你何時來到此處的,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幸好只是商議案子。
秦昭寧穩了穩心神認真答道:“到時還未天亮,並未發現什麼異常。想著醒來便走,卻遇上你們,究竟發生了何事?”
徐知硯語氣平平,“昨夜此處發生了命案。晨間村裡婆子見這院門大開,在外頭喚了幾聲卻沒人回應,再走進來見這旱廁中的死者,便趕緊來報了官。我們也是剛來到此處不久。”
說話間兩人走到旱廁前,仵作周巡正在旱廁中驗屍。
蒲州炎熱,夏季長冬季短,尋常村裡人都喜把茅房建在院中,雖有些麻煩,但室內卻不會臭。
旱廁內的情形一覽無遺。
死者是一個年約四十的婦女,周身看起來已十分僵硬,酷暑已至,屍身的腐臭混合著旱廁的騷臭撲向秦昭寧的鼻尖,然她面上卻未露一絲異色,只雙目緊緊盯著那具屍身。
女屍脖頸上縛著一段紅綢擰成的粗繩子,紅綢的另一端系在旱廁低矮的房樑上。
然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姿勢,她竟是雙膝跪地,像在哀求什麼人,雙眼卻是異常凸出,像是狠狠瞪著誰,如何都闔不上的樣子。
這死狀好不詭異!
秦昭寧盯著女屍頸上的紅綢,半晌才別開臉將視線落在方才進來的院門上。
同尋常農家無異,這座院子約摸也就四五丈寬,院門是尋常的木門,門漆已有些頹唐,圍著院子的高牆裡外都有些斑駁,看起來已許久未打理修繕,然院牆卻是極高。
秦昭寧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