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1 / 2)

他話音落下,群臣均都變了神色,不是為最大得利者那句,而是前面那段。

大周提倡母慈子孝,聖人和太后,自然要為百姓楷模,但大明宮中,這對至高無上的母子,爭奪權力、互相算計的腌臢醜事,就被崔珣毫不留情地說出,即使這腌臢醜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從沒有人,敢當著這對母子的面說。

珠簾後的太后,憤怒到攥緊手指,隆興帝更是漲紅了臉,太后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豎子!

放肆!”

隆興帝也憤恨斥道:“崔珣!

你簡直……大逆不道!”

崔珣一笑:“道出實情,便是大逆不道麼?天威軍一案已過六年,這六年,聖人難道不是在和太后明爭暗鬥麼?若不是,盧黨是怎麼來的?崔黨是怎麼來的?太昌新政推行,又為何困難重重?商人不能科舉,考卷不能糊名?難道捂住眼睛,堵住耳朵,說太后和聖人母慈子孝,太后與聖人就真的母慈子孝了?聖人可以挖去臣的眼睛,藥聾臣的耳朵,但挖不去天下人的眼睛,藥不聾天下人的耳朵。”

他句句擲地有聲,太后與隆興帝也不知如何反駁,因為到底是不是母慈子孝,他們心中,比

誰都要清楚。

隆興帝氣到發抖,他勉強道:“朕與太后的母子之情,不屑與你爭論,但你說朕是天威軍一案的最大得利者,你是何用意?難不成就因為朕被盧裕民等人矇蔽,誤信奸佞,你就要把此案算到朕的頭上?簡直荒謬!”

隆興帝極力否認,崔珣倒也不急,他只是道:“聖人,當真是被矇蔽?當真對盧裕民行徑,一概不知麼?”

“朕當然不知!”

崔珣從懷中,掏出一頁儲存完好的白麻紙,展示於群臣面前:“這是隆興十四年,九月初二的起居注,是黃門侍郎王暄,冒死從史館取出,裡面記載了這樣一件事,聖人大婚,大赦天下,減免賦稅,百姓感念聖人恩德,青州百姓,自發前往聖雪峰,取山頂積雪,採崖邊雪蓮,釀得一罈雪蓮酒,進貢給聖人,以賀聖人新婚之喜,聖人得到此酒,龍心大悅,飲下三杯後,微醺,說道:‘這等美酒,可惜以後喝不到了。

’”

隆興帝的神色,漸漸變的驚惶,崔珣又道:“聖人隨口一語,被當時起居郎記下,起居郎並未放在心上,而此事太小,聖人酒醒之後,也並不記得,偏偏大周起居注,即使是君王也不能觀看,況且籍書浩如煙海,謹小慎微如盧裕民,也沒有關注到這記敘,因此這頁記錄,就一直留在史館之中,直到最近黃門侍郎王暄奉命修史,王暄心細如髮,看到此頁,頓起疑慮,青州陷落,是十一月的事,試問聖人,如何未卜先知,得知從今以後,再也喝不到青州美酒?”

隆興帝臉色驟變,崔珣徐徐道:“除非,聖人早就知曉,青州即將落入突厥之手,所以青州的聖雪峰,再也去不了了,青州的雪蓮花,再也摘不到了,只可嘆,青州百姓高高興興,冒著危險,心甘情願去登峰採蓮,只為賀君父大婚,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君父,正在盤算著將他們送給突厥,盤算著讓突厥鐵蹄,去踐踏他們的土地,屠殺他們的兒女,盤算著用他們的性命,去爭奪親政的權力,那一罈雪蓮酒,何止是酒,更是青州百姓的血與淚!”

紫宸殿中,是死一樣的寂靜,群臣的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御座上的隆興帝,包括方才跪地哭求、為隆興帝鳴不平的幾個老臣,如今也都顫抖著嘴唇,看向隆興帝,隆興帝手指都在發抖,他攥緊拳頭,指甲掐入手心,銳痛之下,他驀然清醒:“崔珣!

你僅憑一頁起居注,就妄圖汙衊朕!

呵,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能代表什麼?你焉知朕不是想停了青州進貢,以免勞民傷財,所以才說的那句話?朕看你,簡直是失心瘋了!”

“若聖人覺得一頁起居注不能代表什麼,那撕下起居注的王暄呢?他被惠妃所抓,嚴刑拷打至死,屍首就埋在長春觀外的荒林中!

他死之前,在臣的手上寫下‘帝殺六州’四個字,而惠妃也親口承認,拷打王暄,非她一人所謀,惠妃身邊助紂為虐的金吾衛,更無一不是聖人親隨,聖人若仍覺得自己冤枉,那大可以讓三司去查一查,是誰指使惠妃綁走了王暄?又是誰,指使惠妃將王暄拷打至死?假如不是聖人的話,正好還聖人一個清白。”

隆興帝額間青筋直跳,他怒道:“荒謬!

姑且不說惠妃殺害王暄,是你一面之詞,就說真是惠妃所為,那又與朕何干?朕只是見惠妃溫順,寵愛於她,但礙於她突厥身份,於是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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