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也見他狀態外,惱意被困惑壓下去,意識到紙團砸來的角度,往後門那兒瞟。靳邵什麼時候把叉燒包嚼完了,嘴裡是根把子糖,微張,掌心託臉側目,也不避諱,還能笑出來。
李聰慢半拍跟著黎也目之所及轉頭,靳邵也偏眼,對他伸出兩指,作討要動作,他隨即領意,掏褲兜,邊觀察馬淮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丟過去,砸落在靳邵懷裡,是枚打火機。
黎也氣笑了,李聰反過頭來問她有什麼事,就見她彎下身拾起了紙團,瞄準,投擲,那頭的人微後仰,紙團砸在他身側的牆落到桌板。
發生在一瞬之間,李聰眨巴眼左右互看他倆:“搞什麼?”
沒人答他,一個笑完了低頭掏手機,一個把臉轉了回去。
不明所以的一下接後拍黎也肩上,李聰誒了聲,她沒理,又拍,她繼續無視,接連三兩下,李聰自覺沒趣,課本再立起來,她忽然把兩隻耳機都摘了,背抵靠他桌沿,頭沒轉過來。
他啊著嘴等她講話,看她往靳邵那兒挑了眼,淡聲問:“他家開小旅店的?”
“誰?”他愣一秒,跟著看了那個垂頭玩手機的,“靳邵?你怎麼知道?認識?”
“住過。”
李聰翹起了嘴,可喜可愕,上半身朝前抵著桌傾近,“那感情都挺巧,秦棠跟我們玩得來,你又是她親戚,要不以後——”
“秦棠跟他談了?”
李聰賣力打嘴炮正上頭,冷不丁被黎也中斷,“啊,怎麼了?”
黎也點頭瞭然,李聰還想說什麼,她背挺直,凳子也挪遠了點。
課本在第一節下課前就統一發了,上午少有講正課的,這野雞學校甚至沒兩個老師普通話標準,馬淮波算一個,其他多少混點天南海北的口音,聽課還得在腦子裡二次翻譯。
黎也合理懷疑馬淮波能勝任班主任是因為那口勉強過關的普通話。
憋著困勁兒熬到第五節歷史課,劃完重點,黎也趴下小憩。她來這兒之後沒一天睡沉的,什麼環境都一樣,只是塞著耳機,下課鈴沒聽見,隱隱感知到坐直時,班裡多數人早就嚎著叫著跳著跑著走得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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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也到的時候,食堂的長隊也排得只剩一小截,她拿了餐盤接在隊後,等待時揣進口袋,把陳蘭靜走前塞給她那筆零用錢摸了出來,才驚覺忘記轉遞。
掃過滿座喧噪,木桌和鐵皮桌交相混拼,託沒人穿校服的福,很快就在熱騰騰的飯菜和亂哄哄的談笑裡,找到秦棠那身很有特色的短裙裝扮,但即刻就收了現在把錢遞過去的心思——秦棠臉側著,邊上還坐了個人,她賣笑賣嬌,那人倒無動於衷,吃得專心。
被人催促,黎也回眼把餐盤遞到視窗,一葷一素,菜色淡得沒食慾,大鍋裡盛出在大盆裡的菜輪到這也所剩無幾,打菜大媽往後看眼排隊的,握大勺的手抖得更厲害。
找座時走過秦棠旁邊,有人喊,黎也偏頭,李聰跟他們相對坐,向她招手,與此同時那個專注吃飯的也抬起眼,幾雙眼睛就那麼對著。
秦棠先啐了李聰一口:“你有完沒完?”
“你有完沒完?”李聰拔高音量,“你跟她有仇啊?回回都不待見人家,不是親戚嗎?”
“誰跟她是親戚。”秦棠斜眼向身邊,黎也走開有一會兒了,他們這桌人好笑得很,都伸脖子往後看著人家落座在哪個角落空位。
“有故事?”姚望興致勃發湊過來。
李聰豎拇指向後邊:“剛那漂亮姑娘,我們班轉校生。”
姚望又看去,摸下巴深思:“眼熟,之前擱早餐攤那兒跟棠姐吵嘴皮那個?”
“嗯,她親戚。”
秦棠嫌棄一臉:“你親戚。”
李聰呵呵笑:“那不成,怎麼也得是物件。”
旁側有人“嚯”了聲調侃:“聰哥就看上了,三班那個眼鏡妹不泡了?”
“那個跟這個比,差點意思。”李聰邊搖頭邊嘆,幾人圍過來再打了會兒趣,他肩膀被輕壓,靳邵倏地站起了,就著力拍拍他示意。
他仰頭:“嘛去?”
“廁所抽根菸。吃完了跟姚子把球帶過來。”靳邵說完,橫眼叫住了也準備起來的秦棠:“別跟著。”
她撇撇嘴,清楚他脾氣,再貼上去討人嫌,也就聽話了。
靳邵到門口那慢了腳,眼掃後邊個角落位,原來坐那的人這一會兒就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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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也這頓飯沒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