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也順看過去,馬淮波指的空位旁邊,趴著個焉了吧唧打迷糊的女生,發覺到一起跟過來的眼神,清醒了,彷彿才注意到講臺上的人,迅速接收現狀,接後,跟著一大片人瞪目哆口。
在這樣古怪的,持續過久的氛圍中,終於是誰忍不住發出疑問:“那不靳邵的位置?”
有人接上了笑:“誰有咱老馬考量周全,給邵哥腿上安排一個美女新同學!”
氣得馬淮波抄起根粉筆就扔過去,沒砸中,敲了下前座哪個冤大頭腦門,周圍迸發出陣爆笑如雷。
黎也循聲瞟了眼,挺非主流一黃毛。馬淮波伸出警告的手指對過去:“再貧?我一下沒逮著你,怎麼著,開學趕時髦換的色兒?”
男生叫苦:“您眼尖兒就盯我,隔壁班好幾個黃毛呢,他們班主任都不帶管的!”
“你有能耐轉隔壁去!別跟我嬉皮笑臉,明天再讓我看見這一頭,我打電話喊你媽來抓你去剃個光的!”
馬淮波轉到黎也這換副和藹慈笑,“別理他們,你就坐那兒,沒事兒。”
“不用。”
馬淮波被拒絕地一愣。
黎也繼續說:“哪兒空著我坐就行。”
教室裡更吵了,熱潮過去是更高的熱潮,馬淮波吼了兩聲,有威懾力,但不多,就跟海浪似的時起時落,不知悔改。
馬淮波最後給黎也指了個靠近後門的後排座,讓她先坐著,有什麼不適應,隨時找他調座。對這個開設的例外,底下人一聽就怪聲怪氣。
黎也揣著胸悶走下的臺,途徑在秦棠座位旁,她稍停頓,秦棠尚在欣賞自己一手藍色指甲,餘光掠眼她,不以為意。正要走過,陡然聽見那麼聲不遜輕嗤:“還挺自覺。”
往前的步子沒邁下去,收回來,思緒重組了下,她回首,秦棠也在她那聲突兀的“老師”叫出口後,正眼偏來。
“我看這兒視角挺好。”她笑眼盯著側邊瞪眼咋舌的秦棠,“我坐這兒也行。”
眾目聞聲一一探去,那姑娘壓根沒在審度什麼視角,反倒把人秦棠盯得拍桌站起來跳腳,挺響一聲,興起四周八卦看戲的諧謔。
“誒誒誒,都幹什麼呢?有沒有一點課堂紀律了!”馬淮波叉腰仰脖子無差別吼了在座所有,再去看向鬧動源頭:“ 秦棠,你怎麼回事兒?”
秦棠憋堵地胸膛劇烈起伏,喊出來幾分委屈:“又不是沒位置了,幹嘛非得佔別人的?!”
馬淮波愣了神,黎也覺得班裡這些人就跟捧哏逗哏唱戲似的,即興就能搭起個草臺班子,嘲的嘲,笑的笑,耳朵被吵得衝上股勁,她壓著悶又問:“能坐嗎?”
“你坐你的,沒事兒!”馬淮波笑著擺手,秦棠繼而瞪眼,有話要喊,他目光一瞬犀利了,指著她:“你就憋著,我排個座兒還得看他願不願意不成?”
又一下拍桌響,秦棠忍口氣坐下去。黎也書包搭放在桌上,兜裡揣了紙,用來擦抹凳子浮灰,原本應著馬淮波那聲懟話的鬨笑,在她鎮靜落座時刻,摁下開關般,戛然而止。
黎也是注意秦棠的視線,從而扭頭,對向後門,聚焦點裡兩個一前一後進班的男生。
“你倆什麼時候遲到了能走前門打報告?”
走前頭那個單手插兜,快夠上後門頂的高個,摩托飛馳來的,髮絲朝後灌,零落幾簇擋著眼,顯著點拓落勁兒。轉過頭,抓著袋叉燒包啃,看見馬淮波在那扶額嘆,剛張嘴,肩被後邊那寸頭蹭下,他睨去眼,重新看回臺上,嘴裡嚼著的沒咽,含混吐字:“下次。”
“上次也這麼說!什麼時候能不遲到?”
他想了想,“下次。”
馬淮波噎著口氣,連嘆搖頭,教室裡整齊劃一的寂靜崩裂,又笑倒一片。
肩頭再被拍,靳邵不耐煩瞪回去,寸頭抬下巴示意,他悶倦乜眼,看到那個被佔了的位置,跟黎也那張臉對上,而後眉毛挑高,雙方都挺平靜。
周邊笑聲陸續隱沒,個個翹首以盼,等來靳邵仿若事不關己的慵懶鬆弛,塞口叉燒包,慢吞吞往回邁步,拉開了後門邊靠牆那個空位的凳子。那個本來空置給黎也的空位。
馬淮波清嗓子端腔講起官方話,開學的經典過場。大夥都敗興散了,這裡沒瞧到樂子到別處去尋,翻蓋手機藏在桌肚裡敲鍵盤,前後左右找人搭茬兒,一包辣條傳了十雙手。
耳邊沒有一刻完全的清靜,馬淮波只有在吼人的時候有勁,說起話來就看得見他表情在用力,聲音都是有一陣沒一陣,大體不是什麼太有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