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露齒微笑。那天,葉騫澤顯然因為待他有如親生的繼母亡故而情緒低落,無心管事。向遠看著葉靈撫了撫母親的遺像,然後點了炷香,她沒有點香的經驗,嗆出了眼淚也點不著,向遠走過去幫了一把,葉靈說了聲“謝謝”。
“客氣什麼,你看上去身體好了很多。”向遠對葉靈說。
葉靈隨手把香插在香爐內,抿嘴笑了笑,“好了也沒用,到頭來還是會病,誰都有這一天,遲早罷了。”
她指著的是葉太太遺像的方位,向遠雖知道她說得不錯,但心裡仍然有一陣怪異的感覺,不禁開始疑惑,她究竟是病好了,還是更嚴重了。
始終站在一旁的葉秉林沒有責怪,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先去的是有福的。”
那次喪禮之後,葉秉林的生活更加簡單,每日不是在療養院閉門謝客,獨自看書,就是讓人送他到六榕寺聽僧侶講經,棋也下得少了,公司的事更是全權交給了兒子、媳婦,絕少再過問。用他手書在療養院床頭的一幅字的意思來說,那就是“晚年唯好靜,萬事不關心”。就連這日山莊剪綵,他也沒有出席,只交代向遠,“你們辦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見到幾個老朋友,替我問候幾句就行了。”
第三十五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3)
葉靈雖然看上去一切正常,也只是在晚宴開始的時候露了一下面,沒過多久,葉騫澤怕她勞累之下情緒不穩,又知她不喜歡人多的場面,就差人把她送了回去。葉昀雖說早在兄嫂的叮囑之下,答應一定會來,但他作為學員警,學校當天有安排,走不開也是無可奈何。
向遠剛和張天然寒暄了一陣,轉身就迎面對上了葉秉文。他依舊是衣著考究,風度不減,手上挽著的年輕女孩面容似曾相識,聽張天然說,那還是個拍過一兩次廣告的小明星。
既然打了照面,向遠就笑臉相迎,“剛才我還跟騫澤說,怎麼還不見二叔,原來是佳人在側,故意避開我們。”
葉秉文笑了兩聲,“我怎麼會不來,這山莊還有我的股份呢。不錯啊,侄媳婦,再一次佩服我那老哥哥的眼光,有了你,還要葉家的男人幹什麼?哈哈!”
他的笑語聲音不低,旁邊不少人都看了過來。向遠並沒有惱,視線掃過葉秉文的手腕,發現新大陸一般地驚訝,“二叔什麼時候也開始信佛了,難道是做過虧心事,害怕有報應?”她在葉秉文臉色沉下來之前笑出聲來,“開個玩笑而已,二叔不會介意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手上這串檀木珠我看著有幾分眼熟,倒像是在哪裡見過。”
其實何止是見過,這串紫檀腕珠是葉太太生前的隨身之物,自從她重病入院之後,一直沒有從腕上褪下來。向遠聽葉騫澤說過,這串檀木珠是他父親葉秉林許多年前送給葉太太的,曾經在六榕寺請高僧開光,戴在身上,可以逢凶化吉,治病消災,一定能保它的主人度過劫難。結果珠子和信仰都沒能挽回葉太太的病勢,癌細胞擴散之後,葉太太一度急速地消瘦,原本大小恰好合腕的珠子可以一路褪到手肘處。向遠怕葉太太看見了心驚,曾經在她打了鎮痛針沉沉睡去後,悄悄地將珠子摘下幾顆,讓它看上去還是保持著貼合手腕的模樣,原本二十四顆均勻渾圓的木珠被減到了二十二顆,二十顆……最後葉太太彌留之際,只剩下了十六顆。鎮痛針藥效過去的時候,葉太太痛得實在不行,就用牙齒緊緊咬著手上的佛珠。以堅硬著稱的紫檀上面,好幾顆竟然硬生生地烙上了牙印,雖不算深,但看上去觸目驚心。葉太太故去之後,是向遠親手給她換的衣服,當時向遠把摘下來的六顆珠子重新串上,置於葉太太的貼身衣兜裡,原本以為珠子已經伴隨逝者化作飛灰,想不到竟然會在葉秉文的手中得見,不能不說是意外。
葉秉文下意識地抬起了手腕,轉了轉上面的木珠,似乎漫不經心地回答:“你看錯了吧,這不過是一串普通的珠子,相似的數也數不清,看著眼熟也沒什麼可奇怪的,戴著就圖個新鮮好玩。”
向遠心裡冷笑,這串珠子經她的手不知多少回,上面第幾顆有瑕疵,第幾顆有牙印她一清二楚。可笑的是葉秉文還強自鎮定地撒謊,騙得了別人,卻哪裡騙得過她?不過向遠並不打算點破,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略帶無奈地說:“估計是最近事情多,我都忙暈了,老是看錯、聽錯、記錯。說起來,我婆婆去世之前的那個晚上,半夜三點多了,我放心不下,去看了看,居然發現安全通道的門背後有人縮在那裡哭。我頭昏眼花的,差一點以為哭的那個人是二叔你呢。”
葉秉文不說話了,直勾勾地看著向遠。向遠嘴角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