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搖。一路上,遇到好幾撥敗兵,其所屬部隊均各不相同。最先遇到的是一個步兵,勝人問道:“你是何人屬下?”
步兵回一句“三好屬下”,撒腿就跑。不等勝人反應過來,那個人已溜進了叢林。
接下來碰到一個看上去更年輕的雜兵,勝人怒道:“為何棄陣而逃?你給我站住,窩囊廢!”
勝人剛呵斥了一句,立刻招來了對方一陣猛烈的還擊:“我乃崛秀政屬下,我不是逃走,我在追擊!瞎眼的東西!”對方將勝人一頓臭罵,匆匆忙忙地往三河方向去了。毋庸置疑,這是預感將要落敗、企圖逃離戰場時近乎瘋狂的怒罵。
第三次遇到的是一名壯年雜兵,只見他渾身是傷,手裡拖著槍。勝人問:“你是誰的部下?”
雜兵二話不說,抓起槍就向勝人刺了過來。
“你到底是誰?是敵還是……”
對方仍然沒有答話。
“大久保七郎右衛門的家臣,磯部……”還沒說完名字,那人突然倒在了地上。此人所說的大久保七郎右衛門,定指家康部下忠世。既然連忠世的家臣都來了,女婿森武藏守的處境就有些不妙了!勝人不由憂急:我對不起筑前大人!
假如勝人不被一座小小的巖崎城絆住,而是徑直向三河挺進,或許,他這支人馬自不會出現在這裡。
此地地形最適合野戰,如連堀秀政的部隊裡都出現了逃兵,別說秀次,恐連秀政和武藏守都已陷入苦戰。
一陣陣槍聲不斷在勝人周圍響起,他已進入了戰場的腹地。突然,一顆子彈擦過耳邊,打在了他左邊的松樹幹上。
天空晴朗,周圍接連不斷地傳來陣陣喊殺之聲。勝人也十分清楚,那多是他的錯覺,可這足以說明他是何等狼狽。他不禁咒罵自己的懦弱。
此時,戰爭形勢已完全改變了。
藉著大破秀次的餘威,士氣高漲的神原和大須賀的兩支人馬又趁機向堀秀政發動了攻擊,不料在檜根失手,眼看就要陷入混亂。井伊直政奉家康之命前來增援。井伊率領了三千精兵,配有六百支火槍,向一路追擊而來的秀政發起了猛烈攻擊。
秀政的人馬立足未穩,一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而敗走的神原和大須賀為了挽回面子,捍衛三河武士的名譽,又掉過頭來,像惡鬼一樣撲來。
其實,最狼狽的要數三好秀次丁。他不僅不熟悉戰爭,而且是深受秀吉喜愛的外甥,時時處處需要照顧,更給大家增添了不盡的麻煩。
若說秀吉失算,恐就在於此了。勝人從一開始就被此事所限,堀秀政也由於過分關注白山林而施展不開。假如他果斷地放棄秀次,攜森長可與池田部會師,或許還能和德川的兵馬抗衡。然而,當秀政要和森長可會合的時候,他的部隊卻已禁不住敵人的猛攻,眨眼間便潰不成軍。
堀的潰敗自然給森長可帶來難以承受的壓力,這種勉強的會合,反而使森長可的部隊戰鬥力頓減。
這樣一來,一切納入家康的謀劃了。井伊直政一馬當先,一面對堀秀政窮追猛打,一面向武藏守發動攻擊。神原康政和大須賀康高則緊隨其後,對敵人進行第二輪攻擊。已經殺紅了眼的森武藏守自然不肯後退,拼死進行頑強反擊。
此時,家康也已率領旗下眾將,如猛虎般衝下富士根山,像一把尖刀插入了從六坊山上趕來救援的池田部和森武藏部之間,利落地阻止了兩軍的會師。其實,勝人先前隱約聽到的槍聲和吶喊,並不是錯覺,而是家康雄師下山時掀起的驚濤駭浪。
勝人在路上遇到的第四批敗兵僅有四人,當他們筋疲力盡地倒在馬前之時,勝人身邊的紀伊守元助和次子三左衛門輝政早已不知去向。看來,讓每個人都處於癲狂狀態的肉搏戰,已把他們也拖了進去。
“你們是哪支部隊的?休要慌,要頂住!”這聽來像是說給勝人自己的。
四人看樣子是主僕。主人模樣的人約有二十二三歲,身份似不是很高,他中了槍傷,痛苦地以手捂腹。“我們是森大人部下……”年輕人呆呆地望著虛空。
“長可也敗了?你的傷並無大礙,切切要堅持。”
可是,那個年輕人的腦袋卻一下子耷拉下來,旁邊一個年近五旬的侍從連忙把他扶住,回過頭來對勝人道:“武藏守大人已經戰死了。”
“武藏守戰死了?”
“是。武藏守正在馬上指揮眾人阻擊敵人,頭部突然被冷槍擊穿,他當場落馬,沒留下一句話……”
“就死了?”
“是。大人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