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不殺生,不爭鬥,儘可能讓每個人都活著、都安樂。徒有強悍的性情,並不是真正的武將。可喜的是,主公已經參透了這個道理,因此,我要永遠追隨主公。”
勝千代故意低下頭,裝模作樣地沉吟道:“父親大人究竟想怎樣?今天為何問我們這些問題?勝千代不能理解。”
比起佛道,他對今天大談佛道的父親似更感興趣。
“莫要打岔。”數正苦笑了一聲。
“不是我在打岔,是父親在故意打岔。”勝千代毫不留情地反擊,“你說呢,哥哥?父親剛才為何會問一連串問題呢?先要弄清楚這一點,至於做人之道,自另當別論了。”
康長怕自己失言,依舊沉默。他似也微微感覺到父親的苦惱。
實際上,在茶屋四郎次郎這次特意拜訪之前,數正早就與家康談過了。那時,康長和父親一起趕赴濱松,他在外間等待的時候,斷斷續續地聽到了屋內二人的對話。
“看來上方的事情已完全按照筑前的意思解決了。因此,我們必須派一位使者前去道賀。我想來想去,總覺得別人都不合適。你就去一趟吧。
“別的都好說,唯獨此事,請恕我難以從命……”數正說。
“為何?”
“去上方談判,無異於跨進了鬼門關。若這次在下去了,筑前必會令我們協助他修築大坂。這種要求實在難以拒絕。如在下接受了筑前的條件回來,定會招致主公及老臣的埋怨;如拒絕筑前的要求,又勢必拂了筑前的面子。這樣一來,出使還有什麼意義?因此,我不去……”
當時家康聽了,就岔開話題,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又扯了回來。“數正,這次的使者非你莫屬,別人去,我不放心。”
關鍵是,這次出使,一方面要儘量減少因助修大坂而糜費的金錢,另一方面又要洞察秀吉的心情,不給他機會抓住把柄,刁難德川氏。
“別的都好說,唯獨此事,請恕在下難以從命……”數正接著道,“當年修築安土之時,酒井和大久保二人已有前車之鑑。只要是與築城有關,使者無異是去鬼門關。”
家康似有些不樂,沉默了一會兒,他厲聲道:“你和作左商量一下,看派誰去好。總之,普通人擔不起此重任。”
此話一點不假。這次秀吉築城的目的,無疑是想向天下展示威風。因此,如果發現誰比他更富裕,或敢和他比試威武,他自然會加重誰的賦稅。但德川氏目前也困難重重,既要加強無數新領地的防禦,又要修築眾多的工事。
從家康的房裡出來,數正又到本多作左衛門那裡,密談了半個多時辰,才打道回府。
雖然當時康長並沒有聽到談論的具體內容,但是出城時,父親的臉色顯然不是很好,定是有什麼令他痛苦的心事。想到這些,康長沉默了。
數正義苦笑著道:“不知你們是否明白,為父為何會問你們這些……”
“孩兒們很想聽一聽。”
“為父可能要到羽柴筑前那裡去出使一趟。”數正停了下來,又緩緩地搖起扇子。
“那……出使到筑前那裡,真的就那麼難嗎?”弟弟勝千代睜大了眼睛,拼命地在父親的臉上尋求答案。
“這……這次出使,遠比以前到駿府迎回夫人和少主時要困難啊。”
“為……為何?”
“因為不久之後,主公就要變成筑前的眼中釘了。設若我是筑前,也會如此。要築城,便可以堂而皇之命大名們出黃金、木材、石料,以及人夫。”
兄弟二人又陷入了困惑,面面相覷,對父親的話依然似懂非懂,不知父親為何會這麼困惑。
“那麼,我出使的時候,把你們也帶上。然,你們一去,恐再也回不來了……明白嗎?”
“只要父親讓我們去,我們就……你說對吧,勝千代?”
“嗯。”勝千代含含糊糊地答道,“這恐是‘做人就要遵循佛道之理’吧。”
“對。”數正覺得孩子們似開始理解自己的初衷了,用力地點了點頭,“你們知道嗎,這次父親怎麼也下不了決心去出使,可一想到主公對我的大恩,一想到我冒著生命危險,把主公的嫡長子信康從今川家救出來的情形,我就羞愧不已。而且,主公為了德川氏,為了天下蒼生,含淚殺了親兒子……想到主公之苦,為父終於下了決心。”
弟兄二人似乎漸漸明白了父親的心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數正。父親提起信康,眼裡總是淚光閃爍。“不只是信長,換了別人也一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