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終於打從心底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劉輝以目光掃視,一望見蜷縮在大几案一角的人影隨即出聲喊道:
“禮部的……蔡尚書大人,你怎麼了?”
蔡禮部尚書福泰的胖臉上冒出無數粘汗。
“嗯?你怎麼抖個不停?”
“……沒、沒事……只是被這麼嚴重的事態嚇了一跳。”
“這麼說來,尚書大人也不知情囉。”
蔡尚書接連不斷的以絲絹手巾擦拭汗珠。
“是、是的、怎麼可能……微、微臣完全不清楚……”
“……說的也是,否則也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
國王的語氣倏地轉為如鞭子一般銳利,在場眾人詫異的望向蔡尚書。
“陛下,您怎麼突然說這些…微臣完全聽不懂——”
“孤又沒指名道姓是你。”
蔡尚書啞口無言。絳攸蹙起眉心,揉著太陽穴。對於太過輕易露出馬腳的蔡尚書感到可悲。
“或者你知道什麼內幕?”
“不,沒有,絕對沒有。”
“是嗎?孤記得你當初曾經強烈反對擢用女官員。”
“當時幾乎所有人都反對啊!更何況說到這一點,最有嫌疑的反而是——魯禮部官大人才對吧!”
位居高位卻未擔任要職的魯禮部官是無法出席這場朝議,於是蔡尚書趁機借題發揮。
“大家都知道他一直在找紅進士跟杜進士的麻煩!簡直是把他們當成眼中釘一樣——尤其是紅進士!想來他一定跟擔任其監護人的紅尚書大人之間有所嫌隙!”
劉輝從容不迫的答道:
“魯禮部官大人嗎?他倒不反對女官員,何況他與紅尚書大人之間並無嫌隙,而且很難能可貴受到紅尚書大人的賞識。”
“什麼——?”
不給對方思考空間,劉輝接連說個不停。
“此外,你明知部分新科進士受到不平等待遇,為何不制止部屬?據說彩七家出身的碧進士遇到相同狀況,你倒是及時出面袒護。”
“這、這是因為,微臣聽說這是一種慣例!”
蔡尚書似乎完全察覺不到這個回答根本不成理由。
“也對,是一種慣例沒錯,魯禮部官大人向來會‘特別開照’潛力雄厚的人材。”
劉輝以統治者的表情笑了。
“瞧瞧在場所有人吧,經過他嚴格訓練的人,現在坐在哪個位置?”
正為了出人意表的發展而訝異不已的景侍郎,恍然大悟的望向黃尚書——這麼一提,到也沒錯。
紅黎深是吏部尚書,黃奇人是戶部尚書,李絳攸與藍楸瑛年紀輕輕便位居高官重職,並且晉升成為國王親信——
景侍郎可以明顯感覺得出,面具下的黃尚書正靜靜微笑著。
離宮一隅,黎深舉止優雅的傾倒茶壺,同時望著眼前的人竊笑起來。
“您那時,就算對我也是毫不手下留情,重挫了我的銳氣。”
望著佯裝不知城下、城內的騷動以及官員們目前正焦頭爛額、四處奔波的情形——而且主因在他身上——悠然自得坐在雅緻的椅子上,過得比王公貴族來得更為愜意舒適的黎深,魯禮部官向來平板的表情上,難得眉間刻出紋路。
“……您的銳氣沒有那麼脆弱到足以被我重挫,紅尚書大人,請問您要在這裡待多久——”
“待到我高興為之,魯禮部官大人,請用茶。”
“嫌別喝茶,請趕快出席朝議吧,我是聽傳話的小廝告訴我說,如果有我作陪,您就願意出席,所以我才來到這裡,不知城下城內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
老實說,泰然自若的接受宮女服侍的黎深,看起來比國王更像國王。
“我懶得管那麼朵,我對這個國家跟國王一點興趣也沒有,況且,好歹也該讓坐在王座上的那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多多瞭解民間疾苦。”
“……只有你不能說這種話吧!?”
迄今從未說過“我錯了。對不起。我會反省”這三句話的紅黎深才是比較需要多去了解勞心勞力為何物,魯禮部官暗地如此心想,尤其是現在。
“話雖如此,我從來不隨便打誑,既然有您作陪,那我就出席朝議吧。”
“事不宜遲。”
“請坐下吧,能夠與冥頑不靈、不知變通的您如此單獨相處也是相當難得的經驗,在離開之前,我們先好好品茗一番,還可以順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