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禮垂眸看了一眼那躺在草堆中,臉色蒼白不已,呼吸更是微弱如死人一般。
於他而言,這個人是死是活,他都不關心。
但想到他於沈青驕有救命之恩,而且,他想知道,沈青驕為何會在殷家,是否是因為她受了重傷?
他便沒有和殷珩多說什麼,擺手就讓人將殷華抬了出去。
“找個好大夫來,務必讓他醒過來。”
殷珩心下一喜,朝謝宴禮狠狠磕著頭,“謝謝大都督,謝謝大都督。”
謝宴禮看著他這副模樣,倒是有些意外。
殷珩這樣一個幫著周槐安壞事做盡的人,竟然會這般在乎他的弟弟。
只有這一刻,他的人性似乎還未泯滅。
“你無需對本督叩首,你知道本督要的不是這些。”
殷珩停下了磕頭的動作,但身子已經伏在地上。
謝宴禮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繼續開口,“我現在能讓你五弟出去,自然也能讓他再進來,若是你還想繼續頑抗,我保證,你前腳剛走,你五弟也會跟著來。”
經過這些時日,殷珩還能不相信嗎?
謝宴禮的手段狠辣,絲毫不會顧及殷華還是一個病人。
他閉了閉眼,一顆淚從眼角緩緩流出。
他籌謀了十幾年,捨棄了愛人,放棄了原則,最後卻還只是這般下場。
如果當初,他沒有攀上相爺一黨這條船,現下會完全不一樣。
他會和宋施琬生活得很幸福,他們可能會有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即便他的官位可能不高,即便生活可能會過得平淡一些,但一定是快樂的。
他提心吊膽,戰戰兢兢活了這十幾年,在此刻,他才悟了,一點都不值。
“好,我都說,我全都說,但我只有一個條件。”
“說。”
“護我五弟周全,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了,求大都督成全。”
“可以。”即便殷珩不求他,他也不會殺殷華,他是於沈青驕有恩的,那便是於他也有恩。
但他若活著,他可以護他。
可若是他自己不爭氣,死了,那也怪不得他。
得到了謝宴禮的允諾,殷珩這才放下心來,直起身子,縮到牆角處坐好,才將這些年替周槐安所做過的事一一道來。
當然也包括了宋家之禍,還有當年的科舉舞弊案。
“我這些年做過的事,我都一一記了下來,這些證據,我全都存放在宋家荒廢的宅子裡,就埋在那棵杏樹下。”
當年宋家逢難,一百多口人全部死於非命。
待他們殷家替其收完屍後,這座宅邸便被封了。
之後京城更是有傳聞,宋家之人陰魂不散,夜半常常有淒涼的哭聲傳出。
周槐安做賊心虛,加上又對鬼神之說有那麼一點迷信。
自宋家之禍之後,他便極其忌諱宋家。
所以殷珩才會想到將證據藏在宋家。
當初他記下這些事,留下證據,本是想著,若是有一天自己這顆棋子被周槐安棄了,他能夠有威脅他的資本,不至於讓自己或者整個殷家搭進去。
可沒想到,最後卻是因為一個宋青琬進了這衛廠,這些證據又不得不給了謝宴禮。
但此刻他已經很清楚,自己死期已到。
他這顆棋子,周槐安終是棄了。
既如此,那大家便黃泉路上見,也有個伴。
謝宴禮的效率也很高,殷珩剛將證據交代了,他就已經讓人去宋家找。
不到兩刻鐘,證據就已經被呈到了謝宴禮的手中。
而殷珩也在謝宴禮離開地牢沒多久,便已自盡身亡。
錦衣衛來報之時,謝宴禮並沒有意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買副好棺,將他送回殷家吧。”
這是他最後對他的仁慈,他向來都不會薄待好好招供之人。
謝宴禮將殷珩的那些證據收好之後,才來到了安置殷華的房間。
此刻裡面有三四名大夫,都是城中比較有名的大夫。
但幾名大夫臉色都很沉重,額上也是滿滿的細汗。
看來,殷華的病情讓他們很棘手。
謝宴禮坐在一旁,也不打擾,直到其中一名大夫走到他身前回稟。
“回稟大都督,這殷公子身子本就弱,又昏迷了這些時日,加上這幾日未能妥善照顧,恐怕已經迴天乏力了。”
謝宴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