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醉香中柔和起來,她竟有點戀戀不捨……酒醒了,他不過是個權貴的爪牙……
她此刻的敵人!本想逃開,卻避之不過。
“管不得這麼多了,無論那傢伙是誰,一人做事一人當,倘若真有什麼觸犯,我擔著,你們不許給我添亂。”隨後一行幾人在辰星的引領下大步入殿。
大殿之內,張燈結綵,花團錦簇,連青藍的帷幔輕紗都換作了紅紅粉粉,一改鸞傾殿素雅的風度。蘇穆知曉荊南依的性情,她愛這一點喜氣盈盈的熱鬧。
蘇穆陪著荊南依坐在席間,頻頻飲酒。
殿內舞姬一曲方罷,含露舉著一方錦盒走上前來,向著蘇穆荊南依盈盈一拜,含笑道:“恭賀小郡主二八誕辰,願小郡主芳華永駐。含露不才,為小郡主尋求壽誕賀禮,說來機巧,前幾日在一家店鋪見到此物,含露見識淺薄,卻知曉這衣衫是以天鵝鴻鵠羽為材料製成的羽霓裳,相傳,共有兩件。含露以重金買下,送予小郡主。”
荊南依興致勃勃地探身過來,連聲催她:“開啟看看。”含露親自取出,雪白羽翼靜靜地蜷在那兒,一如盒中潛睡著一窩白鷺鳥。抖開披在荊南依身上。一席白羽,輕盈若雪,從她的周身漫出來,她轉了一圈,四周的帷幔,螢火,連殿宇都如同失去了重量,懸浮在空中,隨著她,飄飄蕩蕩起來……
燦如春華,皎若秋月。
荊南依歡喜不已,跑到蘇穆面前左顧右盼讓他看:“穆哥哥,美麼?”
蘇穆臉上的笑在看清那件純白霓裳時有一瞬的凝固,含露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樣,小心翼翼地問:“蘇穆君,怎麼了?”
蘇穆笑了笑,“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他望著出落成美人的小妹。有點認不出來,只覺光陰似箭。
荊南依得意,又轉了幾圈,疏疏落落的羽毛旋成一片。
蘇穆臉上的笑一點點淡去,狀似隨意般開口:“娘子說,此物共有兩件,可知,另一件是何顏色,誰人擁有?”
含露搖頭:“含露也僅僅聽聞而已,並不知曉。蘇穆君查問,有何不妥?”
恍惚間,他又看見漫天飛舞著烏鴉,黑壓壓的群鳥中,有隻古怪的大鳥,黑羽環身,殺氣騰騰。十五載事,驚如夢!他感到了一股肅殺之氣,從自己的心底冒出來,好不了了,他的舊傷,連片刻的歡愉,連依依的壽誕,也抵擋不住。他壓了壓自己的心事。
“沒什麼,隨便一問。”蘇穆略一笑,這樣道,隨後抬首坐正,望向殿外人來的方向。
葉蘭等人隨辰星步入大殿,殿內光線並不遜於室外,因四壁日夜不熄地燃著長明燈,香氣旖旎,經久不散。蘇穆著玄裳,佩白玉,端坐堂上,與進來的葉蘭四目相觸,她蹙眉一怔,他淺淺一笑。
“還不拜見鸞傾城的城主,荊南世家的掌權人,蘇穆君。”辰星喝令。
瘦猴指了指蘇穆,“你說,你說,那壞傢伙啊?”
癟猴嚇得哆哆嗦嗦,跟話道:“壞…家…夥……”
“大膽,膽敢對蘇穆君出言不敬。”
撲通,全跪在地上,磕頭。
她像是認識他良久,卻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
葉蘭仍站在堂中,定定望向他,她不要顯得卑躬屈膝,她一無所有,唯有這點骨氣。陷鸞傾城百姓於不顧的暴虐之君,令鄉親父老苦於禁令的昏庸主子?她痛恨了許久,牙齒都要咬碎了,就在她的面前。跟她從前想象的不太一樣,不是紙醉金迷的昏聵老兒,也不是奢侈糜爛的富貴公子。他素淨的衣衫和蕭肅的氣度,令她迷惑。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她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人是掌權人,情願是另外一個,格外地不快了,甚至沒來由地憤怒了。
她咬了咬牙,說服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的心也涼了一截。
癟猴和瘦猴伸手拽葉蘭,低聲低語,勸慰她低頭服軟,保命要緊。
她抱拳,只行簡單的見面禮,“葉蘭拜見蘇穆君。”毫無感情,看似是順從,其實是一種抵抗。
蘇穆溫柔地續上她的話,他看穿了她。為了表示退讓,他如約地稱她一聲“葉子爺”。
沒想,她並不領情,奮勇地反駁著,“名號不過是個代替,與人風骨氣度不甚相關。”
蘇穆不慍不怒地點了點頭,又讓著她退了一步。
她的出招落了空,反而顯得她沒風度。
辰星引她覲見荊南依郡主,荊南依側首打量葉蘭,見是個容貌俊秀的少年郎,神色坦然自若,態度落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