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以後還敢不理依依。”
荊南依嘟了嘟嘴,小眉頭一擰。
她擁有天真爛漫孩童般的靈魂和女子完美的身體,是令世間女子嫉妒的,怨恨的,詛咒的,荊南依卻渾然不知。在她十六年的芳華中,唯有鸞傾殿頭頂的半闕天和一個穆哥哥。日出日落,天下更替,與她何干?
清晨懶起,有穆哥哥差人送來的白雪茯苓霜,裝在碧玉小碗中,千年松柏上的茯苓,和著牛乳,上面鋪陳著一層白濛濛的霜糖,入了口,松香,藥香,奶香,渾然一體,是穆哥哥的寵溺。衣衫首飾也是樣樣出眾,荊南依的百寶箱中,全是穆哥哥的禮物,翡翠,珍珠,瑪瑙,金銀……璀璨奪目,價值連城。蘇穆還命人按照荊南世家的鳳凰鳥圖樣,打造金飾,那年生日送了她,簪在發上,她真成了一隻驕傲的小鳳凰,光豔四座。
無聊了,穆哥哥替她架鞦韆,生病了,穆哥哥喂她喝湯藥……在這冷冷清清的鸞傾殿中,有了她的穆哥哥,她也不覺得那麼寂寞了。蘇穆忙的時候,她便要嬌嗔地使出百般花樣,哭著,惱著,打著,鬧著,只要穆哥哥到了,她就安靜下來,小貓似的依偎在哥哥身邊,玩倦了,便安穩睡去。她還要什麼?要這樣的日子沒有個盡頭。
侍女們前擁後堵,合力要將主子從白綾上抬下來。
荊南依胳膊一掄,染著豆蔻的手指尖尖一點,侍女們便嚇得跪了一地。
“別動我,都跪好了。往日裡不是每每表衷心,說願意為本郡主赴湯蹈火嗎?現在倒是要造反,不聽本郡主的了?”
荊南依挑了個侍女,下吩咐。
“你,去,把我穆哥哥找來,就說啊,依依要慘死了,讓他趕快過來,見她最後一面。”
侍女戰戰兢兢出門通報。
“你們幾個都乖乖的,別露了餡。本郡主我啊,要開始死了,閉眼了。”
她嬌憨地哼了一聲,瞬間洩了氣似的,四肢僵直,腦袋也耷拉下來。
一入正殿就看見荊南依一身白衣,眼角淌血,懸空吊在房樑上,蘇穆抽出長劍,騰空躍起斬斷白綾,飛身上前接住了快要落地的荊南依,一碰到她手腕,蘇穆就已心知肚明——跟從前千百次一樣,又是一場因她的無聊催發的惡作劇。
而他故作不知,雙手一鬆,“不小心”把她丟在地上,荊南依跌落在地,眉頭微微一皺,這細小的變化也沒逃過蘇穆的眼。壓下嘴角即將浮起的笑,他轉身吩咐一臉錯愕的辰星:“既然郡主已去,那就好好安葬了她。按照喪葬禮儀,依依未到成年,不能入祖墓,那麼就找個亂葬崗,埋了吧。”
辰星心領神會,假意躊躇:“君上,那亂葬崗每逢夜深人靜之時,總會有孤魂野鬼四下游蕩,此時又值夜半……”
蘇穆嘆了一口氣:“依依既然都已經死了,怎麼還會怕鬼?快,去找一張破席。”
辰星含笑吩咐左右尚且還在遲疑的武士:“愣著做什麼,君上的話都聽見了麼?”
聽見腳步聲整齊響起,似乎真的有人過來要拖她的“屍體”,荊南依大驚失色,大叫:“穆哥哥,依依沒有死,依依在騙你。”翻身坐起,正望見這對主僕忍俊不禁的臉,明白對方早已看破了自己的惡作劇,故意設局戲弄自己,又氣又惱,轉身背對著蘇穆,以袖遮臉忿忿道:“好你個堂堂的荊南君上,竟然聯合手下騙親妹妹,不理你們了。”
作為同謀之一的辰星低頭忍笑,蘇穆反問她:“明明是妹妹騙哥哥在先,哥哥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
荊南依認真道:“那能一樣麼?你是君子,我是女子。連古人都說過,唯小人和我難養也。”
蘇穆拊掌大笑:“好,竟是哥哥錯了。”
荊南依趁勝追擊,繼續道:“還不是因為依依想念穆哥哥,終日將我一人留在這宮闕之內,百無聊賴——”
她一貫知道哥哥的軟肋,捨不得她孤苦。
蘇穆走近荊南依,畢恭畢敬地向著她作揖行禮。
“好好好,是荊南蘇穆的錯,給小郡主這廂賠禮了。”
荊南依笑了,鸞傾城威嚴的掌權人,只為她一人折腰。小鹿似的跳起來,躍到兄長的身邊,牢牢拽住他一隻胳膊。
蘇穆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上輕輕颳了刮,冷著臉對侍女們吩咐,“都下去吧,再縱著郡主胡鬧,真若傷了她毫髮半分,看我如何處置你們。”
侍女們嬌怯稱是,隨著辰星退下。
荊南依就喜歡蘇穆如此護著她,兄長如山,風雨飄搖,都傷不到懷裡的自己。荊南依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