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定睛一看，頓時冷汗流了下來，一股寒意直透心口。
&esp;&esp;——那是人頭！
&esp;&esp;甚至是烹煮過的人頭，死前的驚懼凝固在了臉上，可以看出是活活烹死。被砍下的人頭男女老少皆有，與牛首羊頭並無分別，被盛放在精緻的青銅器皿內送上供桌。
&esp;&esp;所有人似乎對這一幕早已司空見慣，他們仍沉浸在儀式中，神情或肅穆或安然。
&esp;&esp;姜洄手腳彷彿凍結了一般，胃中翻江倒海，只覺得恐懼又作嘔。
&esp;&esp;她已經聽不清貞人又唱了什麼，也忘了去跟隨旁人吟誦，失了魂似的跪坐著，不知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她才回過神來，看到了蘇妙儀擔憂焦急的臉。
&esp;&esp;姜洄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立刻站了起來，跟隨眾人離席，向外走出。
&esp;&esp;如此大典，不可私語，蘇妙儀本是與她離了幾個身位，見她失魂落魄，才冒著危險扯她袖子提醒她。
&esp;&esp;從側門走出開明神宮，日光灑在身上，似乎驅散了一絲涼意，但姜洄還未回過神來，便看到眼前開闊的平臺上有數百人正跪著。
&esp;&esp;他們瘦骨嶙峋，手腳被縛，雙目處只餘血洞，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氣，只剩下一副殘軀無力地跪著。
&esp;&esp;他們身後是搭起的刑臺木架，身前是挖好的巨大深坑。
&esp;&esp;一聲令下，有人被綁上了木架，有人被推入了深坑，熊熊烈火燃了起來，一抔抔黃土填入深坑。
&esp;&esp;人牲被割掉了舌頭，他們張大了嘴卻無力吶喊，嘶啞的悲鳴很快便被烈火與黃土吞沒。
&esp;&esp;火光將無瑕的神宮映成了腥紅，神聖的吟誦與痛苦的呻吟交織。
&esp;&esp;這不是祭祀，這是人間煉獄。
&esp;&esp;姜洄瞪大了眼睛，冷汗溼透了後背，恍惚間腦海中似乎響起了徐恕曾經說過的話。
&esp;&esp;——神族雖然不知何故消失，但人族的信仰並未變過，他們相信的，是得失之道，若要有所得，必先有所失。
&esp;&esp;——上古之時，人族向神族祈求，須得獻祭貴重之物，而下界最為貴重的，莫過於生靈。
&esp;&esp;——祭祀之典，乃為祈福、感恩、立威，必用人牲，方得其效。
&esp;&esp;姜洄少時聽到這些話，尚且不明其意，直到親眼所見，方才明瞭。
&esp;&esp;這樣一場“盛大”的祭祀，便殘殺了五百奴隸，五百條生靈，便是給上天，給先祖的代價。而極盡殘忍的屠殺，卻是為了震懾一眾公卿貴族，以達到立威的目的。
&esp;&esp;清冽的香氣很快便被人肉的燒焦味蓋過，而慘叫聲卻如耗盡燈油的燭火逐漸熄滅。
&esp;&esp;即便是剛剛還鎮定自若的貴族們，看著眼前煉獄般的場景，許多人面上也露出了驚懼敬畏的神色。
&esp;&esp;豐沮玉門，不是仙山，而是屍山，皚皚神宮，腳下盡是白骨。
&esp;&esp;姜洄抬起頭，正對上了三巫聖的面容。
&esp;&esp;燭幽巫聖的肅穆，洞玄巫聖的悲憫，似乎此刻有了個模糊的答案。
&esp;&esp;那明真巫聖的歡喜呢……
&esp;&esp;她看到的未來，又是什麼樣的？
&esp;&esp;姜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這場祭典的，待到蘇妙儀走到她身旁，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山下，而天色也已不早了。
&esp;&esp;蘇妙儀有些憂心地看著她：“郡主，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還是……嚇到了？”
&esp;&esp;姜洄扯了扯唇角，聲音有些嘶啞：“前幾日醉酒晚歸，吹了風，風寒入體尚未痊癒。”
&esp;&esp;說著輕咳了兩聲，便從袖中取出一塊麵紗為自己遮住臉。
&esp;&esp;“怕過了病氣給旁人，還是戴著面紗為好。”
&esp;&esp;她早已想好了藉口，感染風寒之事已有醫官記錄在案，戴上面紗隔絕病氣，也是理所當然。夜宴臺周圍開滿了朱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