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再想想!騎上!”
“呼~!”我吐出一口氣,臧步洲這個人,可是不輕易誇獎人的喲,那天我一說起你,他讚不絕口,上次我們在文聯,你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這一點決不是虛空誇大,你從小就愛好這個?”
“是!”
“是什麼促使你走上這條路的?”
“故事,那情節又長又曲折的故事,另外還有一種天賦吧!”
“怪不得他說你人才難得!”
“他那樣說過我?”
“是的!”
我跟在他身後,經歷穿街再轉巷,他好像的確是輕車熟路,一直把我帶到臧家,一路上隨機談了許多話,但關於他大女兒的沒有,倒是一個勁兒誇他小女兒,說什麼秀色可餐,知書達禮,只是因為挑剔太厲害,眼光高之類的,這是旁敲帶加側擊,就算我是和尚手下的木魚,也被敲醒,和我說這些四六不著調的東西幹嗎?不用向下挖一寸,露骨的東西,是可以看見的,但我卻裝作視而不見,這種忽略,是一種格調上的疏遠,陶氏尚古,不為五斗米折腰,汪鳳楠且沒有拿出一斗米的成意,我這腰能彎嗎?姑且聽之,姑且忘之。
臧步洲那時雖名聲噪響,但也是日薄西山,他已經比作協主席位子上退了下來,他極需要一個人或一群人傾聽他的呼聲,代他傳聲達意,我恰恰在那種時候,像孫悟空一樣,因石頭炸裂,橫空出世,他推波助瀾,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的確,縣文聯開會時,挨挨擠擠好幾百人,光副主席多達四人,提及他們著作,一如我提及錢,總是囊中羞澀,他們大多是豆腐乾巴掌文,大多在報紙上或雜誌中有過一鱗半爪的體現,至於像我這種動輒論萬數字的人,實在是沒有人,我被當作寥若晨星發現,我的出現,難免引起一且人不安,我那時是初生牛犢子不怕虎,沒有蹲過機關,因修為不夠,身上體現城府的東西,幾乎沒有,我的出現,傷害到一些人的存在感,雖然我在中心校幾年,大多是我一個人離群索居,基本上與中心校的頭頭腦腦,沒啥交集,他們用到我就拎出來,用不著又放回去,我是他們垂釣下的魚,每逢有作文評選之類的活動,我才出席一下,所以經常被借調。
顧圩村小學,就在集市那兒,聽人說過它的光榮和不凡,由於只是半天,所以很多時候,我如凡星若隱若現,不留痕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汪鳳楠沒事就去找我,知道我作息規律之後,一找一個準。
那一天汪鳳楠當了個冤大頭,自掏腰包,買了一大堆東西,到了臧步洲那兒,卻說是我買的,這是往我臉上貼金,我是心存愧意的,錢這種東西,它能一個人五體投地,更能讓一個人扶搖直上,臧步洲收了直說:下不為例!我看著汪鳳楠吐一下舌頭:這是又吃魚又撇腥!他讓我們坐一會兒,就去安排伙食了,他的女人很質樸,也很真誠,做了好多菜,我們幾個席間拿文學開涮,酒喝得有些多,時間也很長,以至於走出臧家,我們都有些跌跌撞撞,還好,上了腳踏車,騎得還算穩當,汪鳳楠堅持讓我上他家小坐,我執扭一根筋,並謝了他,和他道別。
“知道我的好,不要像李宜忠那狗東西,抹嘴無恩,沒有我,他哪來的大船?常來!”手揚一下。
我口頭答應,的確沒有常來,他倒是常去,且不懼花錢,我如風輕吟。
張志彬和李勝利還天天挖溝,鄉下人吃得苦,且不畏苦,突然從地下挖出一大坨淤泥,已經順鍁扔了出去,突然靈光一動,張志彬扔了鍁,去撿那塊淤泥。
“小孩垛泥買賣!你撿那玩意兒幹啥?帶家給你閨女玩?”李勝利看他拾起來,還用手捏捏,“我們那兒沒這玩意兒?”
“我有用!你懂個屁!”醜陋的芽子,深埋在屎裡,大便不排,你怎能看透?
“好像你撿到的不是淤泥,而是狗頭金子!”李勝利一臉嘲諷。
“你放牆根,走時提醒我拿上!”他把碩大的淤泥遞給李勝利。
李勝利搖搖頭,把它丟了牆根。
一天下來,累得如狗熊,想想心酸,同為天下一茬人,咋就有人富來有人窮?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一些流淌於民間的之河裡,如同石頭鏗鏘的話,有些人聽了,淡然一笑,另一些人聽了:就存在心裡,特別受用,陳勝正是聽信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之言,才起義造反,結果是被車伕莊賈獵殺了,這就是不甘平凡的代價。
太陽掉地上,鬆鬆垮垮的工人,像狗一樣爬上車,張志彬縮在車角,被顛簸的車搖來晃去,能開出500米,他才想起那塊淤泥,他突然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