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裡頭,瞿心燈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一抹溫潤的白色被遞到眼前,瞿心燈抬頭一看,是三公主遞過來的白瓷茶盞,裡頭盈盈一漾澄清的茶水,瞿心燈看見自己的影子在那裡頭晃盪。
“公主來了。”瞿心燈起身,手被蕭代容扶住,只聽她道:“母妃與連姨母情同姐妹,你們三人之間不必多禮。要是叫她看見兩位姐姐這樣客氣,回頭倒是要說我的不是了。”
這個姑娘生得溫婉動人,說話的時候眼睛裡頭像是喊著一汪盪漾的春水似的,也是佳人絕代。今上膝下公主眾多,只有一個大公主早早嫁了出去,另外出落得好的兩個,一個二公主蕭代慈和三公主蕭代容,娘娘們尚未相看。
不過這段時間估計幾位公主的婚事要定下來了,貴妃這段時間倒是著急為二公主相看,德妃邀了連夫人進宮也是有商議這件事的意思,餘下來幾個公主連著他們的母妃在宮裡也是急得團團轉,原因無他,平川戰敗,北狄在玉輪關外舉步不前,朝內朝外雖有出兵收復失地的意思。
然而,且不論大周此時能否有國力一戰,陛下近些年來重用宦官,朝中奸佞橫行宦官當道,朝中“不救平川”的言論發酵,這仗看樣子也打不起來。
打不起來怎麼辦?
打不起來那就打不起來嘍,反正大周有大把大把的公主,左右大不了和親去算了。既不勞民也不傷財,真是絕妙的主意。
“德妃娘娘為你看上了哪一戶人家?”明翎好奇。
蕭代慈一愣,看著明翎眼中全然沒懂的神色,笑了笑:“母妃看中的正是明家大公子。”
“我大哥?”明翎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轉頭有看了看瞿心燈面上的神色,這個壞東西好像是一早便知道了的。
合著就她一個人不知道啊?
蕭代容安撫道:“但是公子本應仕途坦蕩,與我並非良配,我勸過母妃早日掐了這個念頭,但終究拗不過她。”
“公主的意思是……”瞿心燈挑眉。
“是想請兩位姐姐為勸勸連姨母,她耳根子軟和,又自幼與我母妃情誼深厚,我母妃要是真求了她一陣,她說不定還真就稀裡糊塗答應了,耽誤了明公子的姻緣與仕途,代容良心不安。”蕭代容輕笑。
“那你呢?”瞿心燈問,“有朝一日若是真的要和親,你甘願去?”
蕭代容苦笑:“要是真走到了那一步,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本身似浮萍,在哪一處不是飄蕩,從前飄蕩在這宮裡的池子裡頭,嫁人不過是從這一處飄蕩到另一處,最後到哪裡,全憑運氣罷了,要是真走到那一步……便只當是運氣不好罷。”
瞿心燈不語,想著他要是個男子,取了這位公主也好,左右她不論是男是女,都是江湖中的一片浮萍,要是能護住一個對未來心死之人,倒也是一樁善德。
然而此時明翎想的是,她要是還是那個安遠將軍也好,回京求取了這位公主,嬌養在家裡,都是知根知底的姐妹,德妃瞧著也不必憂心,她娘一向喜歡三公主,要是她迎了回來,住在院子裡頭叫她娘天天看著,她娘也定然很願意。
可惜就是她給不了公主□□,但是要是公主真喜歡上了那個男子,她為她弄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蕭代容自然不知道這姐妹兩個心裡頭彎彎繞繞的想了這麼多,轉而聊到了九皇子和惠妃身上。
“這個惠妃是個什麼來頭?”明翎問。
蕭代容道:“她原姓酈,是太后娘娘中間不知道遠了幾房的侄女兒,這個姑娘身體強健,有什麼和尚道士說她善於生育,又恰好形容神似先皇后,便被酈家從老家送到了宮裡來。”
瞿心燈和明翎對視一眼,明翎這回懂了,這哪裡是恰好相似,這就是個句,思美人的攻心之局。
太子,太后兩黨朝中互相制衡多年了,然而這些時候來皇上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太后手上要是還沒得一個皇嗣,日後的事情恐怕是有些麻煩。
於是這之後才有了惠妃艱難受孕又艱難生產的事情,乃至今日九皇子百日——這個本就不該出生的孱弱的孩子就這麼夭折了。
外頭叮鈴哐啷傳來一陣嘈雜,蕭代容召來一個小太監問詢,這才知道游龍衛已然是將整個宮門都閉上,捉拿在百天宴上謀害黃嗣的刺客。
“刺客?”瞿心燈歪了歪頭,“戒備森嚴如皇城,竟容得刺客混進來?”
三人穿過抱廈到了德妃與連夫人出作者,穿著鎧甲帶著寶刀的游龍衛正在殿內翻找,宮人都被聚集在一處挨個檢查,勢必不放過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