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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趙彬抬腕看錶,已十二點了,就說:“好,你快回去休息。”
&esp;&esp;鄭勇走後,趙彬坐在桌子旁,拿起先寫的那份材料,從頭到尾看了遍,感覺不需再修改,就把材料放進抽屜,然後走到火盆邊,拿起火鉗,將火盆裡的紅炭用灰掩埋起來,接著吹滅桌子上的煤油燈,打亮手電筒,向外走去。
&esp;&esp;趙彬在回宿舍的路上,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往事:一九四九年十月,他隨部隊南下來到石谷地區,被地委任命為竹萱縣縣長。接到命令,他立即來到竹萱縣,誰知一上任,就遇匪特大規模暴亂,縣以下好幾個政權機關遭到破壞。他不得不一面配合部隊,組織民兵剿匪,一面抓減租減息工作,每天神經繃得緊緊的;接著又馬不停蹄地領導土改,和繼續清匪反霸,忙得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覺。在這種高度緊張的工作環境中,他沒時間,也沒精力,考慮個人問題;另外,他也在等未婚妻的訊息。未婚妻是一九四八年五月,在關峰縣那次戰鬥突圍中,與他失去聯絡的。他給組織寫了很多信,請求尋找未婚妻的下落,可一直沒有訊息,直到今年三月,他才接到地委組織部通知,未婚妻在那次戰鬥中犧牲了。得知這一情況,他悲痛得一整天不吃不喝。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沉浸在哀傷之中。直到半年後,他才感覺自己確實需要有個家,便答應跟同事介紹的物件見面。
&esp;&esp;他會面的 馮家明言女有婿,趙彬迅即求組織
&esp;&esp;大會結束後,趙彬處理完手頭的事務,於第三天清晨,帶著警衛員,前往石溪村馮家。他們策馬出城,一路向東,到達芭茅嶺山下公路旁的峽谷口時,朦朧的晨霧已散去,太陽正從山谷裡升起,微弱的淡紫光照在山嶺上,像塗上一層薄薄的胭脂。趙彬拽了下韁繩,讓馬調轉方向,然後兩腿一夾馬肚,輕呼一聲“駕”,馬兒立即撒開四蹄朝通往峽谷的山道奔去,警衛員緊跟其後。山谷裡有一條小溪,汩汩淙淙地流著。溪兩岸樹木繁密,藤蔓相交,巖水滴滲。趙彬無心觀景,只顧緊握韁繩,驅馬向前。他在“得得”的馬蹄聲中,轉過一彎又一彎。來到第九道山彎時,趙彬見這裡的地勢突然開闊,便“籲”一聲勒住馬,朝對岸的小平壩望去,只見離溪約一兩百米遠處,佇立著一棟木板屋。這屋後面是座大山,屋前有個寬寬的院壩,院壩右邊盡頭,聳立著一株不知名的大樹,樹下一條窄窄的青石板路,透過水田一直延伸到溪邊。趙彬判斷這裡應是馮寶珠的家,便和警衛員策馬趟過小溪,來到對岸,然後沿著石板路,向木屋走去。到快接近院子時,兩人下馬步行,剛走幾步,突然一條大黃狗衝到樹下,朝他們“汪汪汪”地狂吠起來。這時,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頭包青絲帕,身穿黑棉背心的老漢,從屋裡走出來,他一面大聲呵斥狗:“滾滾滾!那邊去!”一面朝路上張望,只見有兩個人牽著馬,一前一後的朝院子走來。當他看清前面那個中等偏高身材,瘦瘦的,穿一套灰布棉製服,戴著眼鏡的人,腰間掛著一把駁殼槍,他一下子明白來大人物了,於是慌忙扭頭,朝屋裡高聲喊道:“老婆子,首長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