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房裡可是張良張子房?”涼亭之下,一名體型魁梧,蓄有短胡的男士快速走上前。
張良兩隻手臂合抱,先是拱手至腰,然後迅速俯首拜下,“見過田儋哥哥!”
田儋上下打量他片刻,微笑後搖頭:“幾個月未曾相見,你似乎黑了一圈!”
張良心感苦澀,“如今天下諸侯都被秦朝消滅殆盡,的
如果張良所說屬實,徐福竟然能夠預測到某人的死亡日期!而這情形竟然還親自讓張良目睹一人因嘔血而斃命。
太驚人、太恐怖了田儋深深鬆了口氣,鄭重地發問:\"張子這次蒞臨,有什麼要事嗎?\"
張良在比武場上環視著那些強壯的漢子,微笑道:\"本來是為回憶過去的時光而來,不過現下看來田兄似乎有統一天下的決心和意志。因此,有一件大事我可以告知于田兄。\"
\"這樁大事是指什麼?\"
張良接著回答:\"一旦咸陽傳來訊息,兄可以協助我重建韓國,而我則可以幫助兄長復興齊國。\"
早霞剛剛開始照亮咸陽的天空,尚未看到市旗的飄揚,長陽街上南市的某個偏門已經開始被早起的人們簇擁著湧入。
休日的陳嬰,由鍾離眛帶著來到這個地方享受一頓豐盛的飯菜,他與季布一同護送鍾離眛進入人群中,沿著人流向前推進。
到達南市之後,陳嬰才發現,相較於自己最後一次來時的情況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上回訪問時,雖秩序井然但也顯得雜亂不堪。售賣竹編制品如筐簍的攤檔或許會靠近售賣控制商品的地方,旁邊可能是出售柴炭的小攤。而現在不同,整個南市依照規劃設計將販賣各類食物以及製作的手工藝產品分開,井然有序地佈局。
比如今日早早開放接待遊客的幾戶店鋪正是專門提供各款飲食的。同時,陳嬰注意到,先前需要排隊領取食材供應的小型官府豆腐店已經歇業關閉,店裡工作人員彷彿轉移至隔壁的肉丸子店幫忙。
他輕輕地一笑,製作豆腐並非難以傳授的知識,陳嬰之前去季布表親家中拜訪時,就看見過街巷間遊賣的貨攤,大多數情況下,是進行交易——人們以幹豆換取豆腐製品。但他最欣賞的便是剩餘豆渣,用羊肉油炒制後,非常美味\"大哥,我們今天是去吃羊肉燉大餅呢,還是去煮麵丸伴湯?\"鍾離眛在相鄰並排的兩家店裡選擇起來有些犯難。
這時,季布的決斷明顯更為乾脆:\"依常規,一碗雜燉肉,搭配兩張大餅。少些蔥絲,多澆辣油!\"
陳嬰不解地道:\"這常規究竟有多少次是我們揹著他兩個過來吃的啊?\"
面對這個情景,一旁的鐘離炤似乎感到一絲尷尬,無法再發表言論,只能無奈地望著眼前。
過了一會兒,三人一人手持一塊與人臉般大小的陶製大碗,另一隻手拿著放置於竹筐中的大塊餡餅,東瞧西看地尋覓適宜的座位。
陳嬰連聲讚歎,未曾想到在此見到與宮中一樣的低腳矮椅,原來是因為方才那位賣羊湯的街攤小販邀請我們與其他顧客共享一張餐桌呢季布凝視一陣,靈光一現,當即引領鍾離眛和陳嬰走向一側的角落。
季布放下陶碗在小矮桌上,向著旁邊專心掰麵食的一位身著直襟長衣、頭戴長冠、臉頰有幾縷絡腮鬍須的青年發出了邀請,“先生,咱們拼張桌子怎麼樣?”
青年不抬頭地微點了頭表示贊同,手上動作變得更加精細,嚴格遵循某個原始教義,將麵食均勻分掰為拇指指甲般大小的份額。
多情而誇張……看著青年的行為,季布輕輕地撇了下嘴角坐下,沒發現神情陡然緊張,眼神突然緊縮的陳嬰。
陳嬰手端羊湯輕微顫動了兩下,但硬是保持平靜與青年並坐,背部挺直,身體僵硬。
此刻,臨近桌座幾個食客交談的音調飄了過來。
“咦?真是匪夷所思,仲槐這傢伙竟然主動給我加上了更多肉片!”
“你們可曾知曉,少府改革後的市坊規定,員工每旬提供糧食量削減一半,但卻每日額外能領取該日盈利的百分之五做為獎賞。”
“盈利是什麼含義?”
“就是每天買賣的收入嘛!”
“原來是如此。難怪他給我遞上肉片的時候,會說出歡迎再次光臨呢。”
這時,相鄰的食客間開始了對話:
“聽說鄰街有個從上郡歸來的戍邊士兵說,這裡的羊肉泡饃其實是從邊地的駐紮軍隊裡流傳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