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身著青色交領長衫,脊背挺直,一時斂聲屏氣。
皇城門前一眼看見了李巖,他熱心地為她介紹列位官員,其實在場的人她大多都認識的,計劃借官的那日起也做了充足的功課。
只是頭一遭冒充男人上朝,不禁有點心慌意亂。
其他官員亦有與她搭話的,他們大多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施北淮則不同,他也落單,臉色鐵青,眼皮底下黑眼圈極重。
慕南枝緩緩上前詢問。
“你身體不適?”
“與你何干?滾開!”
萬年不變的臉色罕見地沾染上噴薄的怒氣,慕南枝感覺他處在暴怒的邊緣,莫非昨晚又出了什麼事情?
這時突然有個好事者跳出來打趣他們。
“兩位大人為何如此見外?二位同在大理寺任職,又是同一官銜兒,該親如兄弟才對,日後辦案可不能如此了。”
這話飽含戲謔,像是挑撥離間的說辭,慕南枝稍稍打量了此人一番,對他有點印象。
眼前這個人是國子監丞李晁。
眼細長,馬臉、山羊鬍,背微弓,身長七尺,一臉的奸臣相,事實也的確如此。
本朝皇帝不算昏庸,卻也做了許多糊塗事,其中一半都是這個李晁攛掇的。
然而此人的真才實學遠遠不及他溜鬚拍馬的功夫。
他入朝不到五年在國子監站穩了腳跟。
“此事不勞國子監丞費心,身在其位,應謀其事,必盡其責,我二人既然身負重任,定當恪盡職守,竭力為聖上分憂解難!”
袖中的拳頭倏地收緊,這人一向心術不正,別是有什麼圖謀才好。
然而耳邊卻傳來某人的冷嘲熱諷。
“施某獨來獨往慣了,沐大人不必枉費心機了,哼!”
施北淮橫跨一步,抖抖衣衫上沾染的塵土,這些穢物盡數抖落在慕南枝身上,尤其是鼻腔內。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做什麼?”
官服向來有專人管著,他乃王府世子,怎會讓衣服上沾滿灰塵,看來是故意為難她?
“不做什麼。”
面上是一副喪氣嘴臉,看著有些討厭,此時大理寺卿到來,施北淮忽略她直接迎了上去。
“學生見過老師。”
臉上瞬間換了一副表情,恭恭敬敬的。
慕南枝見此一肚子氣,這人有什麼毛病嗎?昨天還好好的,拿她撒什麼氣啊!
“世子最好給我解釋清楚,我何處得罪了你,你方才要那般對我?”
“那般?我原以為你是清正廉明、頗有俠義之氣的好人,誰知你竟然是這等卑鄙小人,你的身體分明無恙,你竟敢裝病欺騙她!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們絕對不可能!絕對!”
俊美的容顏被一抹怒色染紅,雙眸也變得猩紅,彷彿馬上就要跟人動手了。
“啊?”
她聽得一頭霧水,趙如晦眯著眼睛看熱鬧。
旁側的官員亦對這番談話展開聯想,每人的眼神有異曲同工之妙。
“原來如此,二位大人竟是為紅顏知己吵起來了,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正常正常,不過嘛,世間女子如過江之鯽,哪裡找不到呢?沐大人,你就別和施大人爭了,以你之才貌定能找到匹配的貴女。”
晁錯把握機會見縫插針,挑起二人矛盾,這話不說還好,她還能平平靜靜與人交談。
此話一出,是說她不如他!真是豈有此理!
“你此言差矣,我為何要讓?感情之事只要兩情相悅就好……”
忽然一拳頭使上來,打在她的顴骨上。
“啊!”
火熱、辣痛的感覺在臉上流竄,這回是怎麼也忍不了了。
“施北淮!”
她迅速朝著他的腹部打了一拳。
這時施北淮突然停下,常年面無表情的臉硬擠出一絲笑容。
他走到趙如晦身前鞠了一躬。
慕南枝以為他要收手,也打算停戰,誰知這人突然巧妙地將她拉到身前,動作過於迅猛,弄得她肩上的骨頭咔咔作響。
慕南枝從不會委屈自己,當著眾人的面先在他左腿後膝窩上踢了一腳,趁他跪下的間隙踢在屁股上又補了一腳,這可用了她一半的力道。
施北淮立即摔了個人仰馬翻,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
百官無不咂舌、呲牙,這施北淮雖居五品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