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院建在一處平整近水的地方,背靠著一座人造的小山丘,山丘之上滿植花木,由山丘下至山丘頂端建著一座長長的遊廊。有趣的是那遊廊的入口竟與青霜院正門相鄰。
兩處皆都掛著匾額,一個寫著“紫電凝光”,一個寫著“青霜照溪”。
遙看著一高一低、一山一水。走近處又覺一上一下、一明一暗之妙。叫人瞧著心曠神怡。
婠婠不由得讚歎,“這倒是個好地方。”
鳳卿城見她喜歡,便就先陪著她在這景中游玩了一番。
有那青霜院的粗使婆子遠遠見到兩人走近便就緊倒騰著快步鑽回院中,將兩人前來的訊息稟報上去。
這邊廂,襄和縣主送了那柳芙蘿過去,心中便是一陣的不安。
人是她安排下的。她有意讓這小丫頭有了一個能與當年的虎威軍扯上關係的身份。柳芙蘿有手段,再有了這身份,日後籠得些太夫人的歡心也好行動做事。
本來她沒想叫柳芙蘿這時進府來,可那老親兵偏偏就真的出了意外去了。柳芙蘿無法,只得按照之前的劇本,言說義父辭世,臨終前憂心她在莊子上不好度日,便給了信物叫她到府中謀一口飯吃。
襄和縣主還是想著要撤回這顆棋子,便就要她到青霜院。偏太夫人相中了那丫頭。
其實,這結果也不算意外。因為柳芙蘿的禮儀舉止本就是刻意按照太夫人的喜好訓練出來的。
襄和縣主深深的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太夫人要襄和縣主親自將柳芙蘿送去淇奧齋。對於這個決定正安坐在松鶴院的太夫人猶還覺得自己善解人意著。在她看來婠婠對鳳卿城無意,鳳卿城更是不會對婠婠起那個心思。那麼兩人一室同處,必是會尷尬的。
這個時候弄個添香紅袖去,婠婠便不必與鳳卿城相對為難。待過了新婚之期,便把這事兒擺到明面上將那丫頭提成通房,有了喜便就升成姨娘。兩相的合適,兩相的歡喜痛快。
對於太夫人自以為的這個“善解人意”,襄和縣主更是頭疼的厲害。明明不是那麼回事,她卻還要在嘴上連聲道著“母親最是周全。”
周全做夢的話可能會比較周全
她回到青霜院便就一直等待著淇奧齋那邊傳來的訊息。訊息沒等到卻是等到了婠婠與鳳卿城靠近的身影。
乍一聽聞,她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猜不出個緣由來只得迅速的做好一切自己能想到的準備。
襄和縣主坐在堂屋裡嚴陣以待著,卻是久久不見兩人進門來。直到她的坐的腰背痠痛,也還是沒見兩人進門。打發了丫頭去探看,得回來的訊息卻是:侯爺正帶著夫人在紫電凝光遊玩。
一種蓄力重拳落了空的感覺攀上心頭,襄和縣主很是恍惚了一下。她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正待喝一口茶水壓壓驚時又聽得外面的婆子丫頭齊齊的請安聲。
“侯爺安,夫人安。”
襄和縣主的動一頓,才鬆下的那根弦又繃緊起來。
她在等著婠婠說那柳芙蘿的事,卻不想先開口的是鳳卿城,說的也不是什麼柳芙蘿。他竟是在問安。
問過安後,又緊接著問起了那另外半隻金瓢收在了何處。
意外一出接著一出,叫襄和縣主頗有些呆愣。那金瓢原是她有意安排。先是著人告知陶香黛婚儀依照北地的規矩辦,而後又將金箔葫蘆換成了純金的。不為別的,就是想著藉此做做文章。
最終雖是婠婠扔出了靜,鳳卿城扔出了動。位置互換了個兒,但也能算是一動一靜。她那做文章的打算已是落了空。
以往無論她的算計是成是敗,鳳卿城都未曾發覺過。怎麼今日就問上了門
襄和縣主第一反應便是此事與婠婠有關。畢竟是天門總捕呢,就算再怎麼不善捕頭之所長,也終究是個捕快出身的。想必昨日那事沒能瞞過她的眼睛。
心中有些惴惴,襄和縣主的面上還是一派的慈笑,“我的兒,怎麼就想起問那個來。”
鳳卿城昨日看的明白,那端來金瓢的婆子乃是個練家子,看上去眼生的很卻拿了金瓜子來散打賞。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對襄和縣主的瞭解遠比了解他自己還要多。此刻見到襄和縣主眼瞳中的微妙變化,便知道她是對婠婠有著些懼意。
於是他有意不說真正的原因,而是順著她的誤解繼續的誤導道:“是婠婠要問。”
襄和縣主便越發惴惴的將目光移向了婠婠。
婠婠並不以為襄和縣主看過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