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回了長安,這筆錢便是外祖父給你的嫁妝銀子。十萬兩銀子算得了什麼?老夫承了襄武郡王的香火,雖然如今沒了爵位,但你要記得你的祖輩曾是從龍受了御封的功臣。你好生收好印記吧,這枝釵如今只是普通的首飾,時常戴著留個念想。起來吧。”李老太爺眼神分外慈愛。
“三娘謝外祖父厚愛。”岑三娘惴惴不安的磕個了頭,雙手接過。不用裝,她心裡被各種秘密折騰得忐忑不安,手微微顫抖。
起身抬頭時,卻看到李老太爺微笑。那笑容讓岑三娘又是一驚,外祖父顯然極滿意對她的膽怯。為什麼呢?
“坐吧。”李老太爺彷彿已經交待了最重要的事情,喚人端了茶點進來,溫和的說道,“你出生之後,你母親寫了信來,說生有一女,取名自怡。我知道,她是想告訴我,她過得很好。給你取這個名字,大概也是想告訴我,不回長安,她也會讓你在隆州過得自在快活。方家那門親也極不錯的。方家是隆州首富,就算方老爺過世,兄弟分了家。爛船尚有幾斤釘,保你一生衣食無憂是沒問題的。”
意思是這些年他明著沒有過問,其實對自己的情況瞭如指掌?百草是爹孃在的時候買的丫頭。許氏看那模樣並不知內情。岑三娘突然想起母親沒有入四房公賬的兩個莊子,管理田莊的劉伯和福伯。
李老太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說道:“劉伯和福伯一直都與老夫有書信往來。”
如果真對她好,為什麼要冷眼旁觀,從不插手?岑三娘再一次在心裡問道。她臉上適時的露出了感激之色:“原來外祖父一直都顧念著三娘。三娘還以為……”
她的聲音哽咽了,掏出帕子一擦,淚水滾滾。本來是為了走正常程式認親痛哭的道具,沒想到還是一樣的派上用場。
“此事是外祖父不對,心裡始終對岑家不喜。想著你訂了方家那門親事,有了好歸宿,就沒有出面。沒想到滕王意外經過隆州竟看上了你,想著法子將你誆去了洪州。”李老太爺嘆道。
岑三娘既已起了疑心,自然不肯再相信他的說辭。
她尚記得在方家親事之前,岑家原想把她嫁給范家少爺。劉伯福伯早知道這一切。當時李老太爺哪怕來封書信,她也不會絞盡腦汁,借滕王的勢,用隴西李氏的名聲去威脅堂祖母打消主意。
如果沒有滕王意外出現,也許她的好歸宿就不是方銘,而是那個結巴瘦弱的範玉書。這不是真心疼愛外孫女的表現。李老太爺雖然一直注意著自己,但他關注的並不是她的幸福。岑三娘判斷李老太爺另有所圖。
她將疑問死死藏在心裡,柔柔弱弱的啜泣著。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準備隨時應對李老太爺的詢問。
李老太爺繼續說道:“後來便從隆州傳來訊息,說滕王江中夜宴,你不慎溺水身亡。滕王也損失了一名侍衛。沒想到你竟還活著,兜兜轉轉回了長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岑三娘為難的咬著唇,半晌才喃喃說道,“滕王想納我為妾,還退了方家那門親事。我不願為人姬妾,便起了輕生的念頭,藉著酒勁從船上跳了下去,被滕王的侍衛救了。我求他讓我詐死。他心很軟,便答應了……答應讓我詐死就是背主,他便索性讓王爺以為他也溺水身亡,聽我說外祖家在長安,便送了我來。”
窗欞透過的陽光照在她臉上,她的目光迷茫沒有焦距,像迷了路的孩子。李老太爺仔細的觀察著她,沒看出半點破綻。
岑三娘越說越順暢,半真半假的說道:“奶孃和百草也是他僱了車先送走的。從來不知道外祖父在暗中照應著我,不敢擅自登門。本想見了奶孃和百草先安頓下來,手裡還有母親留下的兩千多兩銀子,將來改個戶籍,尋門營生也能好好過活。沒想到一到長安就發生了裘家那事……”
“原來是這樣。”李老太爺皺緊了眉,盯著岑三娘厲聲說道,“自怡,你可是與他有了私情?否則他怎肯為你背主,又一路忠心護衛?”
岑三娘驚得離了座,跪了下來,緊張到了極點。
不承認吧,空青又憑什麼要背主保護她?承認吧,這年代對私訂終身的人都充滿了鄙夷,認定不識禮數。壞了名聲會有什麼後果?
兩種念頭閃了閃,岑三娘就做出了選擇。她絕不能讓李老太爺知道空青告訴她的事情。絕不能讓空青和那枝釵聯絡在一起。名聲與謀反相比較,後者是殺頭的罪。
她心一橫,掩面哭道:“我,我並未與他有私情,只是江中肌膚相親……他便說要對我負責,所以便答應與我一同詐死,護送我回長安。到了長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