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二舅舅。”岑三娘柔弱的福了福。
李尚之被這個嬌嫩的聲音驚的回了神,虛扶了把:“免禮。怎生住在這破院子裡?”他不是嫌這院子破舊,而是覺得岑三娘這一身打扮實在和這院子不協調。
岑三娘低垂了眼眸,沒有回答。
看在李尚之眼裡就是副委屈樣。他咳了兩聲吩咐前來的婆子丫頭:“扶孫小姐上車。”
眾人一擁而上,給岑三娘戴了頂帷帽,扶著她往外走。他撇見許氏和百草手裡挽著的包裹,點了兩名家僕接了過去,看著外面密集圍攏的人群,一刻也不想多待:“回府!”
待到人出來,卻是戴著帷帽,眾人不免又陣陣失望。卻有人瞧著她的步履身段,議論猜測著必是美人兒之類的。
還是來遲了一步。空青穿著身短布褐,戴著斗笠,默默的看著岑三娘被迎上了車。
黑七站在他身邊不時擔心的望著他。
人群漸漸散去,空青輕嘆一聲:“走吧。”
黑七跟著他走了一程,小心的問他:“少爺,李府勢大,瞧今日李二爺親自來接,李家必定待岑姑娘不薄……”
空青淡淡問道:“你是不是想說,既然她回了外祖家定能富貴安逸的生活,我便不用再留在她身邊保護她了?”
黑七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少爺,她現在明明不需要你保護!”
空青沒有回答,直到上了永安渠上的船,他才低聲說道:“我承諾過師傅,替他找到手執那枝釵的人,帶她去見他。我也答應過她,會留在她身邊保護她。就算她去了李府,沒了危險,我也不能把她扔在那裡不管。”
黑七用力划著櫓,心裡悶悶不樂:“好不容易你才從滕王身邊脫了身。少爺,當了滕王九年侍衛,難不成現在又要去李家當個侍衛?”
“也未曾不可。”空青覺得這辦法也不錯。
黑七怒了,把櫓漿一扔,轉身像石頭般跪在他面前:“李家會讓個男人進後院待著?少爺你醒醒吧!將來她出嫁了呢?難不成你還要當侍衛跟她到夫家?”
他重重的磕頭:“少爺,你別犯傻成不?”
磕完頭他站起身抓著櫓漿奮力的划著,像是宣洩著心裡的不滿。
空青沉默的看著他。黑七說的不錯,李家不是那麼好混進去的,去了他又有多少機會能進後院?如果把岑三娘劫走呢?長安不比隆州,李家兩位公子都是習武之人,家中侍衛功夫高的不少。岑三娘身邊還有許氏和百草,讓她扔下她們,她肯嗎?從李家劫了人,岑三娘就別想再在長安露面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主意,無奈的說道:“先去見師傅吧。”
李府宅邸位於勝業坊。勝業坊靠近繁華的東市,又離皇城並不遠,王公貴族聚齊而居。門楣上簡簡單單的掛著蓮居池院的匾額。一色的黑瓦白牆,入內甚至寬敞。主院屋簷飛翹,端莊大氣。四周有迴廊相連,連線處又建有高兩層的亭閣。放眼望去,建築層出不窮,錯落有致。單是這一方在勝業坊內佔地頗廣的庭院,就能判斷李家是豪富人家。
進了府,李尚之令人引著許氏和百草去岑三娘住處收拾。親自帶著她去了外書房。
“父親在書房等你。”李尚之說完後,躊躇了下道,“你和大姐長得很像,父親必定喜歡。”
意思是讓她別害怕。
岑三娘對這個便宜舅舅頗有好感,福了福謝過:“多謝二舅舅提點。”
大張旗鼓回了自己回府,一進門外祖父連客套禮節都懶得做了。原以為還要來場認親痛哭的戲碼,白準備了。岑三娘自嘲的想,他真不是一般的厭惡岑氏。
她深吸口氣,淑女的走了進去。門在她身後被輕輕掩上。
聽到聲響,李老太爺從書架旁轉過了身來。
李老太爺五十出頭的年紀,頭髮有些斑白,滿面紅光。穿著件青色道袍,頭髮隨意的挽在頭頂,插了枝白玉簪子。眼神有些凌厲。
四目相對,岑三娘眨了眨眼睛,行了大禮:“三娘見過外祖父。”
沒有聽到起身,她便跪伏著,看到雙青綢面繡圓福字紋的布鞋停在了面前,頭頂響起一個極冷淡的聲音:“既然在大街上嚷著說是我李家的姑娘。不接你進府也是不行了。起來吧。”
岑三娘頓時湧出種被羞辱的難堪。她謝過,靜靜的站起身。
李老太爺已坐在了主位上:“坐吧。”
她默默的坐下。
“那枝金銀團花蛾兒分心帶來了嗎?”
岑三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