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儀體貼的說道:“娘娘且寬心,皇上囑了大理寺辦案,定能將開國侯公子無端溺水的事查個明白。唉,聽說娘娘賜了婚,崔公子不日便要娶杜將軍的妹妹。沒曾想這喜事變喪事,杜姑娘還沒過門呢。崔公子身邊連個哭靈的人都沒有,真真淒涼。”
皇后聞言心中一動,跪伏於地哭道:“皇上,本宮為崔杜兩家賜了婚,雖未迎娶過門,兩家已換了婚書。求皇上下旨,讓杜姑娘捧靈成婚,日後為玉倌過繼一脈香火!”
大戶人家公子過世,身後無人。往往花大筆銀錢買動小戶人家的姑娘,捧靈結陰婚。民不舉官不究。兩廂情願之事。
真要勉強別人行陰婚,說出去也會被人唾罵失德。
換了別家姑娘,高宗也許就允了。封個誥命。說不定人家還歡歡喜喜。
武昭儀掩口失聲說道:“……那可是杜將軍的妹妹!”
正在猶豫的高宗猛然想起杜燕綏還在殿下持守。旨意一下,就毀了她妹妹一生。踟躕著對皇后道:“要留你侄兒血脈,也非杜家姑娘不可……”
崔皇后狠狠的瞪了武昭儀一眼,心想,你這時候提醒皇上,是想向杜燕綏拉攏示好麼?不把杜燕婉拿捏在手裡,難保杜燕綏心生異心。崔後扯了皇帝的衣袖放聲大哭:“皇上,您封杜姑娘誥命,崔家會盡心待她,二郎三郎也會敬長嫂如母。您就答應了吧!”
武昭儀嘆了口氣,伸手去扶皇后:“娘娘,不是皇上不答應。那蔡國公夫人還健在呢。傳了出去,怕冷了功臣們的心哪。”
高宗一醒。杜家兩個兒子一被斬首一被流放。先帝也未曾摘了杜家御賜國公府的匾額。逢年過節常去探望杜老夫人。就為了人心二字。
“皇后,此舉不妥。崔家可另行聘娶,朕會賜誥命。你看可好?”高宗做出了決定。
本來在他心裡,崔孟冬要過繼香火,也非杜燕婉不可。經武昭儀一提醒,高宗更加清醒。
“皇上!你我結螭十幾年,你聽著那賤人挑唆幾句,我如此求你,你連結髮之情都不顧了麼?”
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崔後站起身,指著武昭儀怒道。
高宗性情溫和,被皇后一數落,心裡極為不喜。
武昭儀輕聲說道:“皇上,皇后娘娘也並非不明事理,只是悲傷過度。還是請個御醫來劑安神湯妥當些。”
讓高宗頓時有了臺階下:“來人,皇后傷心過度,速送娘娘回宮,召御醫診治!”
崔後急怒攻心,竟真的暈了過去。宮人們半扶半抬把她送出了宮。
“皇上,您還是去瞧瞧吧。娘娘在臣妾宮中暈倒。朝中那些老臣們又要說臣妾狐媚了!”武昭儀柔柔的說道,聲音裡含著一絲委屈。
想起朝中把持大權的老臣,高宗無奈的長嘆一聲:“那些老臣哪!”
嘆完氣,卻還是走了
。
武昭儀慢悠悠的坐下,看了眼案几,吩咐道:“粽子涼了,吩咐廚房重新煮一盤,要草菇素餡的。”
第二天,杜老夫人強打精神,帶著岑三娘和杜燕婉去開國侯府。
三人都換了素色衣裳,只用了珍珠與銀飾的頭面。
進得開國侯府,崔侯爺與李氏迎了出來。兩人神情憔悴,瞧著就老了一頭似的。前堂哭靈的是崔二郎和崔三郎。
靈前上過香,杜老夫人就被迎進了花廳。
“杜老夫人,妾身有一事想和您商量。”
死的是兒子,開國侯夫婦不能穿喪服,更不能給兒子守靈。就在花廳等侯。見杜家三人帶著丫頭婆子進來,請了老夫人坐下,李氏開口說道。
杜老夫人嘆了口氣,溫言道:“夫人請說。”
李氏盯著杜燕婉沉聲道:“老夫人,咱們兩家已經換過了婚書。二姑娘就留下來給我家大郎哭靈吧!可憐我家大郎,走了連個身邊人都沒有……”
說著又哭了起來。
杜老夫人大驚,沉下臉道:“開國侯夫人慎言!三書六禮尚未行完,我孫女還不是你崔家的媳婦!難不成要我國公府的姑娘捧靈行陰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