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了?
蘇棠音被倒掛在肩膀上,腦袋垂下吊著,這隻鮫怪的肩上長了兩片側翼,堅硬的鱗片咯的她肺腑都疼,湖底是鮫怪的天地,它跑的實在太快。
蘇棠音磕磕絆絆去夠它的雙臂:“這位……這位大哥,我,我要吐了……
鮫怪根本不敢停,可笑,那隻更恐怖的怪物正在追殺它,肯定是為了這個女人來的。
它也沒想到,一個普通的人類竟然會和一隻怪物有交集。
蘇棠音拼命遏制自己要吐的心,掙扎著扭頭去看。
因為有了鮫怪的珠子,她的身體好像也被同化了些,即使在漆黑的湖底也能視物,雖然視物的本領不如鮫怪那樣強大,但勉強也能看見那道身影。
像條游龍一樣,明明是人身,卻能在湖底遊的這麼快,蘇棠音心下有預感,這隻觸手怪很快就能追上她和這隻鮫怪。
蘇棠音拍了拍鮫怪的肩膀:“把我……把我放下來吧,祂是為了我來的。
那股強烈到難以忽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她無比確信。
“不然,會連累你,祂不會對我怎麼樣……
她來這裡的目的,也是為了祂。
那隻鮫怪沒說話,只是拼命帶著蘇棠音奔逃。
她誤解了它的意思:“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救你的孩子,請先把我放下——
話還沒說完,蘇棠音覺得自己像是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一樣。
視野天旋地轉,原先靜悄悄的湖底掀起驚濤駭浪,像極了海嘯來臨時洶湧的海面。
饒是蘇棠音有了在湖底生活的能力,仍舊被晃的吐了一地。
鮫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只能看見眼前的漩渦像龍捲風一樣朝它和蘇棠音席捲來。
身後是兇惡的神,身前是不知前途的漩渦,鮫怪猶豫了一下,咬緊了牙關,扛著蘇棠音跳了進去。
在跌進去的剎那間,蘇棠音徹底陷入昏迷。
漩渦有意識一般,在吞噬了她和這隻鮫怪後忽然平息,彷彿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景柏立在地面,身為怪物的他在水下依然能夠生活,只有人類才需要氧氣。
但他現在只覺得肺腑間的空氣盡數被擠壓出去,整個人險些維持不住怪物形態,下頜繃的緊緊的,臉上、脖頸上和身上各處都出現了大小不一的裂口,觸手瘋狂又驚恐地將湖底攪成一灘亂沙。
那些觸手失控了,每一根觸身都格外粗壯,掀起湖底的泥沙鑽進去,誓要扒出來自己的小妻子。
——寶寶寶寶寶寶!
——那隻鮫怪!該死,該死,該死!
——快去找她,快去找寶寶!
景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以他為中心的地方掀起一圈圈浪濤,魚群被驅趕,無法移動的植株則被攔腰斬斷,若是有人現在在岸邊,只能看到湖面上蕩起了數十丈高的水花,升騰到空中又掉落下來拍到水面上。
或許鮫怪和蘇棠音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景柏知道。
那是兩個世界的門。
***
蘇棠音深處一片黑暗。
鮫怪在她身邊,她坐在地面上。
怪物舉起一顆明珠遞給她,即使視野開明瞭些,可蘇棠音還是隻能看到一望無際的黑暗。
她眨了眨眼,恍惚間以為自己的精神真的出了問題。
“深淵……鮫怪呢喃。
蘇棠音:“……這是你說的那個深淵是嗎?
“是。
蘇棠音閉了閉眼:“我,我好像來過這裡。
她是不是真的來過這裡?
那不是景柏說的夢境是嗎?
鮫怪蹲在她身邊:“這裡,是怪物的世界,我們,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蘇棠音曲起膝蓋,將額頭抵在膝蓋上,只覺得頭疼的不行。
沒空去想為什麼會來到另一個世界,滿腦子都是景柏的話。
“寶寶,你最近太累了,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什麼觸手,你在哪裡看見的?
“我沒有看見,是不是做噩夢了?
“寶寶。
——寶寶。
兩道音色像了百分之七十,蘇棠音過去的時候一直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如果不是幻覺,景柏真的是那隻怪物,那她看到的監控又是什麼?
鮫怪撓了撓頭,不知道為什麼身旁這個人類突然情緒這麼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