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帝王來說,想要誰的性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阿彌陀佛。”慧元大師在旁邊雙手合十,開了口,“看來皇上這幾年大開殺戒,如今已經成習慣了。”
一代賢君不好當。
可身在帝王的位子上,想當個暴君卻容易的很。
昭帝眉頭皺了起來,“皇家從未出過和離的公主,更別提休夫之事,這豈不更荒唐?”
比起皇室的面子,沈子贇的一條命又算什麼?
“那皇上將駙馬殺了,日後百姓們又會將這小丫頭論到何處?”慧元大師輕聲道,“駙馬自己做下的事情,讓他自己承擔便是了。”
說著,他給楚荇遞了個眼神。
楚荇會意,“雖說沒有休夫先例,可前朝的張禹偷養外室,被和安公主發現,將他一刀砍了,誰不罵一聲和安公主兇殘?”
她偏過頭去,似是小女兒般氣憤。
“兒臣身為公主,自然不願留下這樣的後世罵名,倒不如一紙休書,讓那沈子贇也丟一丟面子。”
“有了休夫後,兒臣再跟父皇求一道賜婚聖旨,成全他們兩個。”
“如此,百姓們反而會覺得兒臣大度,也會覺得皇家教女有方,不是那等殘暴之人,反而溫和賢良。”
“……”
昭帝的眉頭皺的更緊,“所以,你當真要成全他們兩個?”
他怎麼聽著這話不太順耳。
依著楚荇自小的脾性,她應該將沈子贇大卸八塊,才差不多。
“兒臣要成全他們,但他們不一定想自己成全自己。”楚荇語氣坦然了不少,“路走錯了可以及時止住,兒臣也只是想保全自己而已。”
沈子贇跟連雨煙一日不曾斷開,那她這個公主始終沒有那份面子不是?
昭帝定定地看著她,眼底有不解的疑惑。
什麼叫自己不想成全自己?
楚荇耐心解釋,“這幾年,兒臣在沈子贇和沈家的身上砸了不少銀錢,而那安陽侯又仗著父皇的看重,才敢如此對兒臣肆意妄為。”
她敢說的是。
連雨煙帶走青芍,被她痛打一頓的事情,壓根就沒敢傳到父皇的耳朵中。
可連雨煙不說,那她說。
於是楚荇將這些日子連雨煙的所作所為都一一扒了遍。
她看著眼前父皇的臉色愈發難看,還不忘將早就準備好的證據遞了上去,又補了一句。
“父皇,她跟二哥勾結陷害蕭家的事情,您知道的。”
昭帝沒去接她遞過來的東西。
他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女兒許久,終於是嘆了口氣。
這個女兒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太多,甚至一瞬間,他心裡有了一種,若是男兒自當繼承帝位的想法。
慧元大師剛才跟他說的對。
在這個女兒身上,能尋到他年輕時候的影子。
老二設局陷害蕭家的事情他再清楚不過,只是他這個做父皇的也半推半就,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而連雨煙……的確是一顆棋子罷了。
老二在利用她,他同樣在利用。
這個棋子若認不清自己的位置,那直接棄子就是了。
“父皇。”楚荇跪著上前兩步,如幼時那樣拽住了他的衣袖,“求求父皇了。”
昭帝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端坐著的慧元大師,就見其一派寵溺之色。
是了。
這個女兒自小就能入得了慧元大師的眼。
“待蕭家將越國逼退,朕自然會放過蕭家。”昭帝故意板了臉說話,“而你,日後不準學你母后那副倔脾氣,朕會生氣。”
“兒臣發誓。”楚荇舉起三根手指,“日後兒臣定為父皇分憂,再也不跟父皇對著幹。”
她倒是沒後悔前幾日在養心殿前的咄咄逼人。
若一味的討好,又如何能生出對比,讓父皇覺得她受了委屈呢?
慧元大師同樣含笑,“如此,今日貧僧也不算白來一趟。”
旁邊守著的洪九暗暗放下了心,默默給楚荇豎了個大拇指,這幾日的心情可真是峰迴路轉。
還是公主有法子。
他趕緊轉了身去起草了一道休夫聖旨,又起草了賜婚聖旨,由著昭帝按了玉璽印,便迫不及待地遞到了楚荇的手裡。
“今日算是恭喜公主?”洪九帶了問句的音。
楚荇先是笑眼彎彎地看了父皇一眼,這才從懷裡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