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門廊的老喇嘛。
老喇嘛曬得偏黑的臉龐已經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額頭佈滿了溝壑縱橫的、深深的皺紋,神情沉靜,低眉斂目,眉眼透著溫和慈悲。
關皓卻是一看到老喇嘛就停了腳步。
心生親切,身體卻是不自覺地有些難耐的不適。
黑瞎子見他停了步子,回頭詢問的看來,卻聽那位老喇嘛先開了口問道:
“施主,令尊可安好?”
關皓和黑瞎子俱是一愣,黑瞎子回頭看向老喇嘛,而對方眼神平靜地放在關皓身上。
關皓說:“...大師,我父母親六年前都去世了。”
老喇嘛閉上眼,雙手合十輕嘆一聲,似是念了什麼佛法咒語,再抬眼看過來的時候問道:
“你見到我,是否感到身體不適?”
見關皓點頭,老喇嘛溫和的笑笑,解釋道:“老衲是純陽命,施主為純陰命,弱的那一方自是要難受些的。”
黑瞎子出聲詢問:“老師傅,我們是被一位姓周的道士引來這裡,您看起來也對小關的情況有些瞭解,請問這是為何?又是否有解?”
“周?”老喇嘛笑了:“周赫是老衲的老朋友了,原是他回來了嗎?”
他示意關皓二人一同走上前來,細細打量了一下關皓的面容,嘆息道:“你與令尊長得當真是極像的。”
之後,老喇嘛講了一個過去的故事。
二十四年前,關皓出生,但一出生便多病,經常無故高燒。
關政才夫婦四處求醫問藥,大小醫院跑了,旁門左道亦是問了不少,最後不得不信了兒子是一個純陰命,易招惹凶煞,恐會夭折的答案。
關政才信了,卻不肯認,一路曲折打聽到了佛法鼎盛的西藏,找上了老喇嘛的師父明慧大師,請他救子一命。
明慧大師說:“那你便給這裡修一條路吧。”
關政才說好,在舊日的諾虛廟長跪一夜,下一次來的時候,帶了一整支施工隊。
扎格擬沒有路,關政才就把亂石堆修成了土路,明慧大師亦信守諾言,給了關政才一塊兒吉祥紋玉牌,囑咐他讓孩子戴著,萬不可摘。
關政才接了玉牌,但沒停下修路,他把扎格擬的土路又修成了水泥路,水泥路修好了,他就開始修房子、建醫院,蓋學校,拉電線,鋪水管,引投資。
說完,老喇嘛站起,走向了裡殿似是要拿什麼東西。
關皓一直安靜聽著,從聽老喇嘛提到他的父親開始就一直垂著頭捏手指,黑瞎子見他要把手都捏青了,索性抓著他不讓他自虐似的瞎掐。
關皓垂著頭小聲說:
“...我以前還和我爸吵架說不要戴...我、我說他是老古董...”
“...我不好。”
黑瞎子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有說話,只是牢牢地抓著他的手沒有放開。
——親人的離世是一場終身都走不出的大雨,我沒法替你撐起傘,但或許可以一起走進雨中。
幾分鐘後,老喇嘛返回,拿出了一塊兒方形有損的、掌心大小的和田玉。
他遞給關皓,詢問道:“我已看出你魂魄有恙,你拿著這玉可有好轉?”
關皓小心的捧起玉石,一接手便感覺到明臺清明,這玉更是觸手溫潤隱隱發熱,他一直以來縈繞在身上的不踏實的感覺也一下子就消失了。
關皓趕忙點了點頭,有些錯愕驚訝的問:“這不是碎玉嗎?碎玉能這麼厲害,完整的——”
老喇嘛抬手示意關皓不要多言,只是搖了搖頭,緩緩道:“不可說。”
黑瞎子打量了一下這塊兒方形玉,這玉石並不平整,有著花紋,應是什麼東西的底座,玉面上有一角還殘留著什麼...爪樣?
像極了——
他眼皮一跳。
這該不會是宮殿或者寺廟門口的...守門神獸...吧?
就是鎮宅、辟邪…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