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茫然地看了他幾秒,然後表情豁然開朗。“我說的不是狄夫人,我指的是她的姑姑李小姐。”
他走出書房,帶上房門。
XX
一個小時後,蓓妮進入書房時,亞特還在工作。他禮貌地起身招呼時,注意到她堅決的眼神。
“李小姐,我能為你效勞嗎?……”
“是的,有件棘手的事要跟你談。”
亞特壓抑住呻吟。“請坐。”
蓓妮在書桌對面坐下,一臉堅決地看著他。“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是什麼事,韓先生。”
他本能地設法逃避極可能是令人不快的談話,他瞥向房門。“玫琳呢?”
“在樓上陪潘先生。她可能正在跟他討論不久前,維敦的一個老同事從西班牙寄來的一本奇怪的小簿子。”
看來他是不用奢望玫琳會來替他解圍了。
“原來如此。”亞特坐下來。“談到潘伊頓,我不得不說你的醫術令人欽佩,李小姐。玫琳說的沒錯,你對藥草非常內行。”
“謝謝。幾年前維敦帶回來一些關於梵薩嘉拉島土生植物與藥草的書,我花了不少心血研究。但我今天想要跟你談的不是那個。”
“我正擔心是那樣。”他拿起書桌上的表煉圖章,心不在焉地把玩著。“這件事與玫琳有關,對不對?”
“對。”
他端詳著圖章的雕刻,幾秒鐘後把頭抬起來。“你對我的意圖感到憂慮。”
蓓妮聳起眉毛。“你直接談到問題的核心,韓先生。”
“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
蓓妮的藍眸裡閃爍著怒火。“但願如此。畢竟當一位紳士勾引一位淑女時──”
他僵住了。“她告訴你,我勾引她?”
蓓妮揮揮手帶過這個問題。“沒有那個必要。早餐時我一看到你們在一起的模樣,就知道有事情發生了。我很清楚有些紳士視寡婦為好目標,但我承認我萬萬沒想到,你會那樣利用我的侄女。你一定知道她雖然是寡婦,但對男人幾乎是毫無經驗。”
“我知道。”他咬牙切齒道。
她尖銳地看他一眼。“毫無疑問。”
“等一下,李小姐。”亞特扔開圖章,坐直身子,把雙手迭放在桌面上。“你要逼迫的人不該是我,是你的侄女不肯認真看待現在的這個狀況。下午進潘家前,我嘗試跟她討論這件事,但她說什麼也不願意。”
“如果你的意圖是一片誠心,那你就有責任領頭。”
“我的意圖?”他惱怒地瞪著她。“是她口口聲聲說一切並沒有因我們之間發生的事而改變。她煞費苦心地指出那一點。”
“胡說,一切都變了。你們兩個在談戀愛。”
“她堅稱沒有變。她覺得今天的她在世人眼中仍然是黑寡婦,就像昨天的她一樣。”
“是啊,是啊,她也是那樣跟我胡說八道的。我們家的人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只在意事實。”蓓妮嚴厲地看他一眼。“這裡明擺的事實是,我的侄女昨天還保有童貞,拜你之賜,她今天不再是完璧了。”
“我建議你去跟她說,李小姐。她根本聽不進我的話。”他玻�鷓劬Α!笆率瞪希�餳�驢�伎蠢聰袷撬�誒�夢掖鐧剿�哪康摹!�
蓓妮杏眼圓睜。“利用你?”
“正是。利用我找到糾纏她的那個鬼魂。她對我像對僱員,而不是像情人。”
“啊,我懂你的意思。”蓓妮噘起嘴。“沒錯,中間是卡著倫偉鬼魂的事,對不對?”
他等了一會兒,但蓓妮並沒有嘗試推翻他的結論。他起身走到窗前。“我想她不會承認對我有任何熱烈的感情。”
“你問過她嗎?”
“不需要直截了當地問。”他悄聲道。“你的侄女明白表示,她對任何與梵薩有關的紳士都充滿戒心。我是梵薩人卻是不爭的事實。”
室內一片不自然的寂靜。片刻後,他轉身望向蓓妮。他很訝異她正若有所思地端詳著他。她開始用一隻手指輕敲椅子扶手。
他暗中咬牙切齒。
“我想你對情況並不是完全瞭解。”蓓妮終於說。
“是嗎?我不瞭解什麼?”
“使玫琳苦惱的不是梵薩紳士。”
“恰恰相反,她一有機會就指出梵薩人的種種缺點。在她看來,『梵薩學會』的會員在最好的情況下,是林斯磊和潘伊頓那樣的瘋癲怪人,在最壞的情況下是危險的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