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3 / 4)

小說:閱微草堂筆記 作者:辯論

此翁必掃其穴?其擾實自取。狐獾既解化形,何難見翁陳訴,求免播遷?遽逞妖惑,其死亦自取也。計其智數,蓋均出此妓下矣。

吳青紆前輩言,橫街一宅,舊雲有祟,居者多不安,宅主病之,延僧作佛事。入夜放焰口時,忽二女鬼現燈下,向僧作禮曰:師等皆飲酒食肉,誦經禮懺殊無益,即焰口施食,亦皆虛拋米穀,無佛法點化,鬼弗能得,煩師傅語主人,別延道德高者為之,則幸得超生矣。僧怖且愧,不覺失足落座下,不終事,滅燭去。後先師程文恭公居之,別延僧禪誦,音響遂絕。此宅文恭公歿後,今歸滄州李臬使隨軒。

表兄安伊在言,縣人有與狐女暱者,多以其婦夜合之資,買簪珥脂粉贈狐女,狐女常往來其家,惟此人見之,他人不見也。一日,婦詬其夫曰:爾財自何來,乃如此用。狐女忽暗中應曰:汝財自何來,乃獨責我。聞者皆絕倒。餘謂此自伊在之寓言,然亦足見惟無瑕者可以責人。賽商鞅者,不欲著其名氏裡貫,老諸生也,

挈家寓京師,天資刻薄,凡善人善事,必推求其疵類,故得此名。錢敦堂編修歿,其門生為經紀棺衾,贍恤妻子,事事得所。賽商殃曰:世間無如此好人,此欲博古道之名,使要津聞之,易於攀援奔競耳。一貧民母死於路,跪乞錢買棺,形容枯槁,

聲音酸楚,人競以錢投之,賽商鞅曰:此指屍斂財,屍亦未必其母,他人可欺,不能欺我也。過一旌表節婦坊下,仰視微哂曰:是家富貴,僕從如雲,豈少秦宮馮子都耶?此事須核,不敢遽言非,亦不敢遽言是也。平生操論皆類此,人皆畏而避之,無敢延以教讀者,竟困頓以歿。歿後,妻孥流落,不可言狀,有人於酒筵遇一妓,舉止尚有士風,訝其不類倚門者,問之,即其少女也,亦可哀矣。先姚安公曰:

此老生平亦無大過,但務欲其識加人一等,故不覺至是耳。可不戒哉。

乾隆壬午九月,門人吳惠叔邀一扶乩者至,降仙於餘綠意軒中,下壇詩曰:沈香亭畔豔陽天,斗酒曾題詩百篇,二八妖嬈親捧硯,至今身帶御爐煙,滿城風葉薊門秋,五百年前感舊遊,偶與蓬萊仙子遇,相攜便上酒樓家。餘曰:然則青蓮居士耶?批曰:然。趙春澗突起問曰:大仙斗酒百篇,似不在沈香亭上;楊貴妃馬嵬隕玉,年已三十有八,似爾時不止十六歲;大仙平生足跡,未至漁陽,何以忽感舊遊;天寶至今,亦不止五百年,何以大仙誤記?乩惟批我醉欲眠四字,再叩之不動矣。大抵乩仙多靈鬼所託,然尚實有所憑附,此扶乩者則似粗解吟詠之人,煉手法而為之,故必此人與一人共扶,乃能成字,易一人則不能書。其詩亦皆流連光景,處處可用,知決非古人降壇也。爾日猝為春澗所中,窘迫之狀可掬。後偶與戴庶常東原議及,東原駭曰:嘗見別一扶乩人,太白降壇,亦是此二詩,但改滿城為滿林,薊門為大江耳。知江湖遊士,自有此種稿本,轉相授受,固不足深詰矣。宋蒙泉前輩亦曰:有一扶乩者至德州,詩頃刻即成,後檢之,皆村書詩學大成中句也。

田丈耕野,統兵駐巴爾庫爾時——即巴里坤,坤字以吹唇聲讀之,即庫爾之合聲。軍士鑿井得一鏡,製作精妙,銘字非隸非八分——隸即今之楷書,八分即今之隸書,似景龍鍾銘,惟土蝕多剝損,田丈甚寶惜之,常以自隨,歿於廣西戎幕。時以授餘姐婿田香谷,傳至香谷之孫,忽失所在。後有親串戈氏,於市上得之,以還田氏。昨歲欲製為鏡屏,寄京師乞餘考定。餘付翁檢討樹培,推尋銘文,知為唐物,餘為鐫其釋文於屏趺,而題三詩於屏背曰:曾逐氈車出玉門,中唐銘字半猶存,幾回反覆分明看,恐有崇徽舊手痕。黃鵠無由返故鄉,空留鸞鏡沒沙場,誰知土蝕千年後,又照將軍鬢上霜。暫別仍歸舊主人,居然寶劍會延津,何如揩盡珍珠粉,

滿匣龍吟送紫珍。香谷孫自有題識,亦鐫屏背,敘其始末甚詳。夜燈隨錄載,威信公嶽公鍾琪西征時,有裨將得古鏡,嶽公求之不得,其人遂遘禍。正與田丈同時同地,疑即此鏡傳訛也。

門人邱人龍言,有赴任官,舟泊灘河,夜半有數盜執炬露刃入,眾皆懾伏。一盜拽其妻起,半跪曰:願乞夫人一物,夫人勿驚。即割一左耳,敷以藥末,曰:數日勿洗,自結痂愈也。遂相率呼嘯去。怖幾失魂,其創果不出血,亦不甚痛,旋即平復。以為仇耶?不殺不淫。以為盜耶?未劫一物。既不劫不殺不淫矣,而又戕其耳。既戕其耳矣,而又贈以良藥,是專為取耳來也?取此耳又何意耶?千思萬索,終不得其所以然。天下真有理外事也。邱生曰:苟得此盜,自必有其所以然,其所以然亦必在理中,但定非我所見之理耳。然則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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