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黃克誠想了許多事情,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幾天過後,三師及蘇北區的“搶救”運動開始了。
一批幹部被抽調出來,在師部辦起了訓練班。然後,三師在第七旅進行實地考察,及時掌握動向。好幾天過去了,黃克誠覺得有些不對頭。
那幾個被“搶救者”,在軟逼之下就有點表現不正常了,後來再被抓捕審訊,更是有失常態,亂供一氣,簡直不著邊際。黃克誠一看這種情況,急忙下令:第七旅停止“搶救”,將被“搶救”的人統統釋放,並且搞好善後工作!
在第七旅搞“搶救”試點,是黃克誠苦思良久作出的決定,目的在於謹慎穩妥,先小範圍試行,觀其成效,再作打算,以免收拾不了局面。
如今一見這種情況,黃克誠就明白,在思想教育中,大搞肅反這類事,就會出現擴大化偏差,這種老毛病一下子是改變不了的。於是,他認定:搞“搶救”運動這種做法根本行不通。心裡有了底,黃克誠果斷作出抉擇,立即通知第三師各部隊以及蘇北地區各地委,一律不開展“搶救”運動!黃克誠特別重申,如果發現可疑情況,可按照正常工作程式,交給主管部門解決處理。在整風過程中,各部隊及各地委只搞正面教育,和風細雨,不準進行逼供、誘供。這樣,黃克誠為革命事業著想,頂住壓力,在蘇北整風過程中,沒有搞“搶救”運動。
蘇北軍民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黨中央證明,黃克誠沒有開展“搶救”運動是經過實事求是考慮之後作出的正確決斷。
華中局駐地。
各區黨委和新四軍各部隊負責人前來彙報整風、審幹和“搶救”運動的情況。
會議期間,黃克誠恰巧與曾希聖住在一起。
曾希聖與黃克誠是老相識了。當年,他們兩人在衡陽讀書時就是同學,後來又同入國民黨廣州政治講習班。在中央蘇區時,他們一個在紅三軍團,一個在中革軍委工作,如今,曾希聖是新四軍第七師政治委員,又和黃克誠共同戰鬥了。他們彼此熟識,一見面無話不談。
這次,黃克誠發覺曾希聖有點不對頭,情緒低落,悶悶不樂,也不太愛說話了。
黃克誠敏銳覺察出他一定有什麼心事。
黃克誠待人寬厚體貼,何況曾希聖是同窗故舊、親密戰友,因而,黃克誠就向他詢問出了什麼事情。
曾希聖只是拼命抽菸,不肯說。
後來,在黃克誠刨根問底,再三追問之下,曾希聖才向老朋友說了實話。
原來,他愛人在“搶救”運動中,被指認為特務!“什麼?!”黃克誠一聽,幾乎跳了起來,忍不住大聲說道,“這不可能!決不可能。她們這批從上海衛校參軍的女兵,都是些單純的學生,怎麼可能是特務?這不是胡鬧嗎?”“人證、供詞都有,不相信又有什麼辦法?”曾希聖悶聲道。“什麼人供出來的?”黃克誠又問。
“二師政治部工作的一個女幹部供出來的!”
黃克誠仔細一向,才知道那個女幹部和曾希聖的愛人是同學,在“搶救”
運動中,那個女幹部不僅供認自己是特務,還供出了曾希聖的愛人也是特務。
黃克誠聽完曾希聖的陳述,覺得事出蹊蹺,這事情不大靠得住。
他這個人,愛管閒事,古道心腸,遇見不平之事,更愛拔刀相助。
於是,黃克誠找到第二師政委譚震林,將二師政治部那個女幹部找了過來,自己親自同她談話,瞭解實情。
黃克誠一見那個女幹部,很年輕,像個單純的女學生,內心更加堅信其中有問題。
黃克誠問那個女幹部:“你是如何加入特務組織的?”那個女幹部繪聲繪色,滔滔不絕,大講一通。
“你都搞了哪些特務活動?”黃克誠又問。
她又講了一大堆,神乎其神的。
黃克誠聽得直叫玄,這麼小的年輕人,竟然講出那麼一大套讓人眩暈的特務活動來,難以置信。
黃克誠最後問她:“你講的這些是不是真話?”“千真萬確。”她一口應承下來。
黃克誠不慌不忙,耐心做起了她的思想工作,以期打消她的顧慮。
最後,黃克誠見她心有所動,便說:“向黨組織要講實話,不能有半點虛假,否則,既對革命事業不利,又害了自己和別的同志……”
看著黃克誠和藹可親的面孔,那個女幹部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她向黃克誠說了實話:“剛才講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