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亞’那邊的巫術。”
“你們不是每個沙哈拉威人都掛著這種小銅片?”荷西說。“我們掛的不一樣,要是相
同,早不死光了?”他們的同事很生氣的說。
“你們怎麼區別?”我又問。
“你那塊牌子還掛了一個果核,一個小布包是不是?銅牌子四周還有白鐵皮做了框,幸
虧你丟了另外兩樣,不然你一下就死了。”
“是巧合,我不相信這些迷信。”我很固執的說。
我說出這句話,那三個本地人嚇得很,他們異口同聲的講:“快不要亂說。”
“這種科學時代,怎麼能相信這些怪事?”我再說。他們三個很憤怒的望著我,問我:
“你過去是不是有前天那些全部發作的小毛病?”
我細想了一下,的確是有。我的鼻子過敏,我常生針眼,我會吐,常頭暈,胃痛,劇烈
運動之後下體總有輕微的出血,我切菜時總會切到手——。
“有,都不算大病,很經常的這些小病都有。”我只好承認。
“這種符咒的現象,就是拿人本身健康上的缺點在做攻擊,它可以將這些小毛病化成厲
鬼來取你的性命。”沙哈拉威朋友又對我解釋。
“咖啡壺溢位來的水弄熄了煤氣,難道你也解釋做巧合?”我默默不語,舉起壓傷了的
左手來看著。
這兩天來,在我腦海裡思想,再思想,又思想的一個問題卻驅之不去。
我在想——也許——也許是我潛意識裡總有想結束自己生命的慾望。所以——病就來
了。”我輕輕的說。聽見我說出這樣的話來,荷西大吃一驚。
“我是說——我是說——無論我怎麼努力在適應沙漠的日子,這種生活方式和環境我已
經忍受到了極限。”“三毛,你——”
“我並不在否認我對沙漠的熱愛,但是我畢竟是人,我也有軟弱的時候——。”
“你做咖啡我不知道,後來我去煮水,也沒有看見咖啡弄熄了火,難道你也要解釋成我
潛意識裡要殺死我們自己?”“這件事要跟學心理的朋友去談,我們對自己心靈的世界知道
得太少。”
不知為什麼,這種話題使大家悶悶不樂。人,是最怕認識自己的動物,我嘆了口氣,不
再去想這些事。
我們床邊的牌子,結果由回教的教長,此地人稱為“山棟”的老人來拿去,他用刀子剖
開二片夾住的鐵皮,銅牌內赫然出現一張畫著圖案的符咒。我親眼看見這個景象,全身再度
浸在冰水裡似的寒冷起來。
惡夢過去了,我健康的情形好似差了一點點,許多朋友勸我去做全身檢查,我想,對
我,這一切已經得到了解釋,不必再去麻煩醫生。
今天是回教開齋的節日,窗外碧空如洗,涼爽的微風正吹進來,夏日已經過去,沙漠美
麗的秋天正在開始。
天梯
對於開車這件事情,我回想起來總記不得是如何學會的。很多年來,旁人開車,我就坐
在一邊專心的用眼睛學,後來有機會時,我也摸摸方向盤,日子久了,就這樣很自然的會
了。
我的膽子很大,上了別人的車,總是很客氣的問一聲主人:“給我來開好吧?我會很當
心的。”
大部份的人看見我如此低聲下氣的請求,都會把車交給我。無論是大車、小車、新車、
舊車,我都不辜負旁人的好意,給他好好的開著,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這些交車給我的人,總也忘了問我一個最最重要的問題,他們不問,我也不好貿然的開
口,所以我總沉默的開著車子東轉西轉。
等到荷西買了車子,我就愛上了這匹“假想白馬”,常常帶了它出去在小鎮上辦事。有
時候也用白馬去接我的“假想王子”下班。
因為車開得很順利,也從來沒有人問起我駕駛執照的事情,我不知不覺就落入自欺心理
的圈套裡去,固執的幻想著我已是個有了執照的人。
有好幾次,荷西的同事們在家裡談話,他們說:“這裡考執照,比登天還難,某某人的
太太考了十四次還通不過筆試,另外一個沙哈拉威人考了兩年還在考路試。”